第84章 託付
說到此處,陳大虎已經紅了眼眶:“我陳大虎能有今天,全靠你陳鐸的提攜,要是沒有你,恐怕我現在都還是那個清遠縣內的苦力,甚至連老孃都養不活。”
“是你讓我養活了老孃,讓我找到了老婆,也是你教我釀酒,讓我能在他孟良辰面前抬起頭來做人。”
“閆大郎,我姓陳的一輩子記著你的好,這件事情要是真翻不了供,到時我替你上法場,我替你挨那一刀!”
“但是現在我求求你千萬不要就這麼放棄了,王大人重返原籍,代掌登州一切事務,這是咱們眼下翻盤的唯一機會。”
“只要你不放棄,我陳大虎願意散盡家財救你一命,可如果你想放棄,那咱們的兄弟感情就在今天到此為止,我會回去告訴容娘,就說你早已經在當日劫獄時被射殺,容娘要是改家,我會將你閆家所有的家產全都給她,她要是不願意改嫁,要為你守上一輩子,那我也會讓春花多多照顧她。”
“總之如果你真想落草為寇,那咱們日後就不要再聯絡了,我們跟你丟不起這個人!”
陳大虎這話說的絕絕,同時也讓閆子書大受感動。
他的前身雖然和陳大虎是十幾年的好朋友,可是在他看來,陳大虎不過只是一個莽夫,一個市井小民。
陳大虎固然孝順,可是在之前的閆子書的眼裏,陳大虎卻始終難成大器。
他性格偏執,耿直,不懂迎合別人,可以說完全不是一塊做生意的料。
相較於常常往返於中原與遼邦的姚二狗和身兼西夏皇商之職的李道龍,陳大虎簡直就是一個不可救藥的庸才。
可現在就是這個庸才,卻能站在閆子書的面前,說出替他上法場的豪言壯語。
聽了陳大虎的這番話,閆子書大受感動。
就連之前對陳道虎怒目相向的那群鏢師,此時也都紛紛站起身來,並對陳大虎投來了讚許的目光。
邢玉森猛的從上方的交椅上站起身來,他邁步來到陳大虎的面前,並笑著對其說道:“老弟,你這兄弟,果然不錯!”
“那當然了,要不然我會放心將他放到山上嗎!”
眼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陳大虎不由得有些發懵。
他看著圍在身邊的一眾鏢師,眼中閃過了一絲驚疑的神情。
邢玉森邁步來到陳大虎的面前,笑著對其說道:“大虎兄弟,其實我們剛纔是在試探你呢,我之前已經有過一次落草為寇的經歷,現在好不容易纔受到朝廷的諒解,又怎麼會重蹈覆轍,再度落草?”
聞聽此言,陳大虎有些茫然的問道:“既然如此,那你們為什麼又上了翠屏山?”
“當然是因為我們已經無處可去了,你別看到黃奎安現在已經卸職,可是他在卸去職務之前卻派出官兵包圍住了我們翠屏山。”
“現在清遠縣是回不去了,鎮遠鏢局恐怕也已經被官兵層層監視,我們一旦露面,那必然會招致官府的打擊。”
“我思來想去,感覺唯一的去路也就是這翠屏山,不過子書兄弟放不下清遠縣的生意和老婆,所以我們才故意唱了這齣戲,想要試探一下你的心意。”
聞聽此言,陳大虎不禁眉頭微蹙:“難道你們就不怕我不來嗎?”
“我們之前已經知道了黃奎安派人到清遠,並讓陳翠萍去接回孟良辰遺體的事情,我們知道這件事情一旦敗露,你必然會親自找到翠屏山來,你要是不來,那可就辜負了子書兄弟對你的一番信任!”
聞聽此言,陳大虎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他高興的並不是閆子書對自己的這番信任,而是閆子書並未真的落草為寇,並沒有偏離正道。
他邁步上前,一拳砸在了閆子書的胸口:“你這傢伙真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真的落草為寇了,這次還準備上山與你絕交呢!”
“我要真的落了草,那就不會派人帶你上山了,你以為真到了那個時候,我還會有臉面面對你嗎?”
閆子書朝後退了兩步,臉上閃過了一絲痛苦的神情。
陳大虎感覺到了異樣,於是連忙對閆子書追問道:“閆大郎,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只是之前受了些小傷!”
“什麼大傷小傷的,和我就不要廢話了,趕快讓我看看傷在哪裏了!”
閆子書本不想讓陳大虎看自己的傷口,可是奈何陳大虎性格執拗,非看不可,最終閆子書也只能撩起了自己的褲腿,將那處箭傷暴露在了陳大虎的面前。
看著那已經腐爛到骨頭的傷口,陳大虎頓時嘴角一抽。
“這是怎麼搞的?難道是之前……”
“沒錯,就是之前越獄時被人射傷的,那箭上有毒,我自從受了傷後,傷口便一直沒有癒合,最近這兩天我用了些其他的藥物,才總算將這腐爛的趨勢止住。”
“你回去之後千萬不要把我的情況告訴容娘,免得她為我擔心!”
哪怕到了此時,閆子書仍在關心遠在清遠縣的容娘。
而聽了閆子書的話後,陳大虎也無奈嘆了口氣:“之前我表姐接回了孟良辰的屍體,她認定人是你殺的,於是便將棺槨帶到你家門口大鬧了一番。”
“容娘本就膽小,受到這件事情的刺激之後更是嘔血不止,幸虧有春花在一旁照顧,這才總算保住了一條性命。”
聞聽此言,閆子書不禁嘴角一抽,同時臉上也犯過了一絲心疼的神情。
他甚至有種現在就想衝回清遠縣的想法,但是這個想法纔剛一萌芽,便又被他徹底掐死了。
他現在一旦回了清遠,那必將成為眾矢之的。
到時他不僅會害了自己,甚至還可能會害了孟良辰等人。
正所謂小不忍而亂大謀,既然陳大虎對他並無二心,那他就要藉此機會在外面運作一番。
如果能夠卸去頭上的罪責,那自然是最好,如果無法卸去罪責,那也要想辦法離開這翠屏山,絕不能一直被困在此處。
憑藉他這一身從現代帶來的技術,無論到了哪裏,他都能混的風生水起。
無論是北國遼邦,還是西夏王朝,只要他想去,都有人可以為他引薦。
不過雖然有其他的退路,但是閆子書卻不想走這一步。
他被曹家害得郎當入獄,險些死在天牢之中。
這個仇他必須要報!
閆子書不僅不想離開,而且還想親自和曹家掰掰手腕,他倒要看看有他閆子書在,曹家究竟能否奪得著御用酒商之位!
想到此處,閆子書轉頭對陳大虎說道:“大虎,我有件事情想要請你幫忙,現在也只有你能幫我!”
“有事你儘管說,咱們兄弟談不上請與不請!”
“我希望你能在外面替我運作一下,想辦法讓王壽章幫我翻案,王壽章這次回來。一來是爲了代掌登州公務,二來也是爲了在登州選拔朝廷的御用酒商。”
“我現在落草為寇,正中曹家下懷,四大家族必將競選酒商之位。”
“如果王壽章沒辦法替我翻案,那你到時就讓他想辦法將守在翠屏山下的守軍全部撤走,等到那個時候我會帶著容娘遠走高飛,而我在清遠縣的生意也就全都交給你來打理。”
“如果他能替我翻案,那你記得千萬不要讓他公佈這件事情,一定要秘密處理,我絕不能讓四大酒商知道我已經翻案,我要在他們最得意的時候給予他們致命一擊,我要讓他們知道誰纔是真正的御用酒商!”
說到此處,閆子書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凌厲殺機。
曹家爲了對付自己,處心積慮,步步為營。
他現在就要親自將自己所失去的一切全都奪回來。
自己的尊嚴,自己的自由,包括容娘為自己所受的苦。
這一切的一切他都要讓四大酒商百倍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