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禁酒令
閆子書急匆匆來到院外,便見一名身穿皂袍,腰懸配刀的官差正站在門外。
眼見著對方只有一人,而且面色謙和,並不像是來興師問罪的,閆子書這才鬆了口氣。
“在下便是清遠縣主簿閆子書,敢問大人有何貴幹?”
閆子書雖然被提升成了主簿,可是卻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官職。
他雖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可是卻還是十分謙和的稱對方為大人。
他的謙和態度終於換來了對方的一絲笑容,而這一笑也讓閆子書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閆大人不必客氣,我是奉知州之命前來給您送上一封加急書信的!”
這人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封由黃綢包裹的書信:“這便是知州大人讓我送給您的親筆手書,請您驗收!”
閆子書接過那隻黃綢包裹,發現上面果然有知州府的封條和印記。
他雖然不知道王壽章為何會突然給他送來這樣一封書信,不過他知道這書信定然與自己有關。
閆子書將書信放入懷中,並順手取出了一錠銀子:“有勞大人舟車勞頓,這點散碎銀兩就算是我為大人接風!”
說是散碎銀兩,可那錠銀子卻足有二十兩。
眼見著閆子書掏出銀子,那名官差當即擺手說道:“閆大人實在太客氣了,我這次是受知州大人的諭令前來送信,又豈敢貪受您的銀兩!”
“哎,大人言重了,此為謝禮,又怎能說是貪受,況且我還有件事情要請大人幫忙,希望您不要見怪!”
“閆大人還有何事吩咐?”
“知州大人最喜歡我釀製的燒刀子,只是我身為一方主簿,不能無故離崗,故而不能親自前往登州孝敬大人。”
“既然這次您來送信,那就勞煩您替我給知州大人帶上幾罈燒刀子,也算藉此聊表心意!”
閆子書之所以會讓對方幫忙送酒,主要是想要試探對方是不是知州府的官差。
如果是,那他們日後就免不了要打交道。
如果不是,這二十兩銀子也算是還了對方一個人情。
聽到閆子書的話,這官差笑著點了點頭:“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原來只是要帶幾壇酒,既然如此那就請閆大人裝車吧,我一定替您送到……”
聞聽此言,閆子書總算鬆了口氣。
他吩咐家中打雜的勞工套上一輛車,並裝了十壇家中的存酒。
隨後他又專程派人隨其一同前往登州,想要藉此機會認認知州府的門戶。
等做完這一切之後,閆子書總算閒適了下來。
他拿著那封書信回到房中,看完之後卻是臉色微變。
這書信上的內容只有寥寥十數字,但卻關乎著閆子書的身家性命。
“閆老弟,朝廷頒佈嚴令,管控私人釀酒,老弟還需儘早決斷!”
看完這封信後,閆子書頓覺氣血上涌,他扶著桌子站起身來,只覺得眼前一陣暈眩。
榮娘見狀立馬上前扶住了閆子書:“官人,你這是怎麼了?”
“我沒事,你快派人吧陳大虎,老韓頭,韓春花和李道龍都請來……”
片刻過後,四人全都來到了閆家。
閆子書之前依靠燒刀子賺的缽滿盆滿,如今已經將家中重新修繕。
看著煥然一新的閆家,李道龍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一絲笑容:“閆老闆還真是大手筆,您這家宅現在可不亞於我們西夏的王府!”
聞聽此言,閆子書苦笑著說道:“李老闆就不要挖苦我啦,我這次請你們過來是有正事想要商談!”
打從進門開始,陳大虎便發現了閆子書面色有異。
如今聽閆子書說有要事相商,陳大虎便立刻追問道:“怎麼了,該不會是四大酒商又鬧出什麼么蛾子了吧?”
“要真是他們鬧出么蛾子了那還好辦,你們看看這個吧!”
閆子書將王壽章的親筆書信推到了幾人面前,看到這封書信之後,李道龍,韓春花,老韓頭三人均是臉色一變。
只有陳大虎還面色如常,並對身旁的韓春花問道:“春花,這信上寫的是什麼?我不認字啊!”
若是換做往常,恐怕幾人都會被陳大虎這一句話給逗得鬨堂大笑。
可如今幾人心思不整,根本沒有取笑他的心情。
韓春花轉頭對陳大虎說道:“朝廷準備嚴控私人釀酒,咱們這幾間酒坊恐怕都要因此關門!”
聞聽此言,陳大虎頓時拍案而起:“怎麼還能這樣,朝廷要真是控制民間釀酒,那老百姓們還怎麼喝酒?”
說到此處,陳大虎轉頭看向了閆子書:“大郎,這該不會是知州大人在和咱們開玩笑吧?”
他本來想說王壽章與四大酒商沆瀣一氣。
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這麼說不太合適,於是便立刻將其改換成了玩笑。
閆子書還沒來得及作答,便聽一旁的李道龍搖頭說道:“王壽章身為知州,絕不會拿此事來開玩笑,而且他身為朝廷命官,得到的訊息自然要比咱們更多,他說朝廷要出手干涉此事,那便說明朝廷肯定有此想法,閆子書,你這次真是遇到大麻煩了!”
見李道龍說的頭頭是道,老韓頭又在一旁問道:“可是我覺得大虎說的也沒錯,如果朝廷真的禁止民間釀酒,那老百姓們又該去哪喝酒?總不能爲了朝廷的一紙嚴令,百姓們連酒都不喝了吧?”
“酒自然是可以喝的,不過要看百姓們喝誰的酒。”
“你們大宋地大物博,百姓好酒,每年對酒的消耗絕對不少。”
“之前朝廷允許私人售賣,那就會造成透漏賦稅的情況,導致民間賦稅出現虧空。”
“如果朝廷要將釀酒之事收由官府管理,那不僅能集中收稅,同時還能杜絕因監管不利而出現的其他問題。”
“這一點說來繁瑣,實際上就和我們西夏選拔皇商進行貿易一樣,這樣不僅可以集中收取賦稅,同時還能保證貨品質量,倒也算的上是一件好事!”
說到這裏,李道龍略微停頓了一下:“只是這對於朝廷是好事,可對於你們就算不得好事了。”
閆子書摸著下巴思忖良久,隨後轉頭對李道龍問道:“我之前釀造出的第一批酒,你是不是已經運到西夏了?”
“沒錯,我的商隊十天之前便已經啟程,現在估計已經返回西夏境內了!”
“嗯,現在咱們的酒坊數量不多,實在不行便將內銷轉為外貿,大不了全都銷往西夏和遼國!”
這是閆子書此時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但卻不是最好的辦法。
聽到閆子書的想法,李道龍搖頭否決道:“如果你只有這點眼界,那就算朝廷不禁民間釀酒,你的生意永遠都做不大。”
聞聽此言,閆子書眉頭微蹙:“那你的意思是?”
“既然朝廷準備禁止民間釀酒,那就說明朝廷一定要在登州尋找合作伙伴,否則單憑朝廷集中管控又如何能滿足得了整個大宋的龐大市場?”
“你將燒刀子對外銷售,固然可以開啟外界市場,可是你這一路沿途上的人工和運輸卻也是一筆不小的花銷。”
“這樣一來,你的燒刀子的價格就會再度攀升,我們西夏較為富庶,可能還消費得起,可是遼國冰天雪地,百姓睏乏,他們又哪來的銀兩來買你的酒?”
“你要是還想做這個生意,那就不能只想著外銷,而是要考慮如何拓寬內部渠道,依我看來,你不如先和王壽章接觸一下,看看能否藉助他的關係奪下這個皇商的位置。”
“此舉若能成功,那你便不用再與四大酒商對抗,而能輕鬆獲得他們在登州的所有份額。”
“此舉若是不能成功,那我勸你趁早改行,否則這樣一直拖沓下去,就算你原本有些積蓄,最終恐怕也要全部耗空,再度淪為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