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陳大虎的苦衷
陳大虎聞言便將蠔油拎進了廚房,閆子書在一旁教他蠔油的使用方法,片刻過後,這酒內便已經是滿院飄香。
不過今日飄出的不是酒香,而是一股極其特殊的香氣。
看著盤中色香味俱佳的幾道小菜,閆子書不由得感嘆道:“沒想到大虎你竟然還有這個本事,我看你去當個廚子也是綽綽有餘!”
聽到閆子書的讚歎,陳大虎羞怯的撓了撓頭:“我娘這些年一直身體不好,我平日裏沒事就總想著給她做些好吃的,這一來二去廚藝也就提升了不少!”
“好,難得你有孝心,來來來,咱們喝酒去……”
兩人拎來了一罈陳大虎的酒坊釀製出的燒刀子,閆子書喝了一口,頓覺一陣辛辣直衝肺腑,這酒甚至要比最初的燒刀子更加剛烈。
閆子書被辣的老臉一紅,連連咳嗽。
見他這副模樣,陳大虎不禁笑著揶揄道:“怎麼了大郎,是不是最近幾日不曾喝酒,酒力倒退了?”
聽到陳大虎的揶揄,閆子書漲紅著臉問道:“這酒怎麼這麼烈?你是用什麼釀的?”
“這是用高粱釀的原漿酒,不過你別說,姚二狗從遼國帶回來的高粱不僅出酒量大,而且這個烈性也高得很,現在咱們的高粱酒在城中簡直供不應求,四大酒商都快被排擠出清遠縣了!”
提到這件事情,陳大虎似乎十分興奮,對著閆子書侃侃而談。
而在聽到自己的佈局已經成功的時候,閆子書的臉上也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之前處心積慮,佈局良久,為的就是今天。
賣酒講究的就是一個性價比。
現在四大酒商擅自哄擡糧價,致使糧食價格居高不下,尾大不掉,就算四大酒商的家底再殷實,他們也絕堅持不了多久。
不過他雖然搶佔了清遠縣的份額,可卻還是太小了。
相較於佈局整個登州的四大酒商而言,這清遠縣不過是一塊雞肋而已。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可是爲了大局考慮,他們卻可以隨時捨棄。
如果想讓四大酒商感覺到切膚之痛,那就要如他們一般,繼續對他們進行圍追堵截才行!
想到此處,閆子書的心中已經出現了一個更大膽的想法。
陳大虎不知道閆子書的心中在想些什麼,見閆子書發楞,他便拿起酒罈又給閆子書倒了一碗:“怎麼了大郎,是不是喝不習慣這酒?”
“沒事,這酒挺好的!”
經陳大虎這麼一問,閆子書總算回過神來:“我剛纔聽到你和春花姑娘在院中爭吵,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聽到閆子書的詢問,陳大虎無奈嘆了口氣:“嗨,都是小事,不提也罷!”
看著陳大虎那副強撐笑容的悽苦模樣,閆子書愈發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了。
“我剛纔在外面也聽到了一些,似乎是有關於老韓頭收徒的事情?”
“嗯,沒錯!”
“他那個徒弟手腳不乾淨,被我抓到偷師了卻還反咬我一口……”
一提起此事,陳大虎便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他像是連珠炮一樣對閆子書吐起了苦水,而閆子書也終於明白了這整件事情的經過。
原來韓家酒館之前曾來過一名青年,在品嚐了老韓頭的酒後,並未像其他人那樣對老韓頭的手藝百般誇讚,反而是提出了其中的幾點不足。
老韓頭為人雖然高傲,可是面對別人的指責,卻也並未動怒。
他先是仔細聽了一番,發覺這年輕人說的的確有道理。
隨後又問起了對方的身份,這才知道那年輕人名叫李忠旭。
對方自稱是李白的後代,是品酒的高手,等老韓頭拿出燒刀子給他品鑑的時候,他卻覺得燒刀子太烈,如果能將老韓頭親自釀製的酒和燒刀子結合到一處,那便能彌補二者間的不足。
老韓頭將燒刀子奉為酒中珍品,聽到對方指責燒刀子,老韓頭頓時勃然大怒,並將對方趕了出去。
等到晚上店中無人的時候,老韓頭便將剩下的小半壺燒刀子和自己的酒兌到了一起。
他本來是想試試這傳說中的李白後人是不是真有那麼高的品鑑能力,可以喝之後他發現原本燒刀子的烈性的確被中和了不少,而這其中也蘊含著他那韓家老酒中的醇香,甘冽。
喝完了這個壺混合酒後,老韓頭頓時對對方的本領欽佩不已。
只是一想到自己白天將對方強行趕出了酒館,便又覺得二人可能要緣盡於此。
就這樣,老韓頭懷揣著那份憤懣與遺憾強行入睡,直至第二天清晨,酒館大門纔剛開啟,他便看到了李忠旭站在門前,肩頭還帶有一層落雪。
再次看到對方,老韓頭心中喜不自盛,可卻還是強壓著喜色對方問道:“你幹什麼來了?”
“老先生,我想拜您為師!”
李忠旭開門見山,直接坦明瞭要拜老韓頭為師的想法。
聽到對方的話後,老韓頭眉頭微蹙:“你可是詩仙的後代,為何要拜我一個釀酒老頭為師?”
“先祖一生好酒,最後飲酒宿醉,將水中月當成了天上月,這才落水身亡。”
“我雖不及先祖文采,但是對於酒的喜好卻絲毫不亞於先祖,只是先祖喜歡飲酒,我卻喜歡釀酒。”
“我從小便立志一定要釀製出這世間最好的酒,如今得遇先生,對酒如此執著,我便知道我肯定找對人了。”
“昨晚之事在下多有冒犯,只希望老先生能不計前嫌,收我為徒,讓我與您一同將釀酒一道發揚光大!”
老韓頭一生痴迷於釀酒之道,而且最想尋找的就是一個與自己有著相同抱負的弟子。
如今見對方主動送上門來,老韓頭自然喜不自盛。
他當即便將對方帶入酒館當中,並與對方促膝長談,在知道對方要學釀酒並不是爲了謀求生路的時候,老韓頭頓時感覺自己真是找對人了。
於是那天他便將自己酒館中的酒客們全都叫到了一起,讓他們為自己做了個見證,並將李忠旭收入門中。
如此一來,李忠旭便正式成爲了老韓頭的弟子,同時也成爲了韓春花的師弟。
不過老韓頭對於李忠旭雖然頗為信任,可是陳大虎之前送酒的時候卻已經幾次撞見李忠旭在酒坊外偷師。
作為新入行的學徒,李忠旭最先要學習的便是掌握釀酒用的配料和蒸餾時的火候。
可是這傢伙對於這兩點並不關心,他只是關心老韓頭是如何操作的。
昨天陳大虎又去韓家酒館送酒,並恰好撞到了李忠旭偷師。
他將此事告訴了老韓頭,可卻被老韓頭好一番訓斥,甚至說他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老韓頭對陳大虎本就不太認可,再加上此事的發生導致老韓頭對陳發虎的成見更深了。
聽到陳大虎的訴苦,閆子書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絲笑容:“不過就是一門釀酒技藝而已,你為何要將此事看得如此之重,他要學就讓他去學,不必為此勞神!”
聞聽此言,陳大虎當即搖頭道:“閆大郎,話不是這麼說的,現在你與四大酒商的競爭已經演化到了無法調停的地步,如果此人真的是四大酒商派來的,那你又要如何應對?”
“四大酒商現在正為私糧糧價暴漲而焦頭爛額呢,就算他真的是他們派來的,咱們也不用擔心!”
閆子書對於這一切早已經是勝券在握,所以對於陳大虎的擔心閆子書並不放在心上。
見閆子書對此事漠不關心,陳大虎便又說道:“我之所以對他不滿,主要還有另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老韓頭之前曾經說過,如果他收了徒弟,那就要讓春花嫁給他的徒弟,以後也好為自己養老送終,我之前也曾想要敗入老韓頭的門下,可是他卻無論如何都不肯收我,這李忠旭如果真在老韓頭那裏站住了腳,那我和春花就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