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酒館爭執
此言一出,那些排隊酒客的目光便立刻朝著來人投了過去。
在他們的帶動之下,閆子書也轉頭看向了來人。
這一看之下也著實讓顏子書有種驚為天人的感覺。
來人手挎竹籃,身著素衣,頭上插著一支玉簪,走起路來身姿娉婷。
來此喝酒的酒客,衝的哪裏是這老韓頭的酒?他們所衝的分明就是這樣貌清秀的韓春花!
韓春花走到近前,對排隊的酒客一一點頭示意。
這群酒客只是看了韓春花一眼,便都雙頰酡紅,如同喝醉了酒一般。
閆子書雖然也覺得春花姑娘清秀靚麗,只是他這次乃是衝着老韓頭的酒來的,並不是衝着人來。
他只看了春花姑娘一眼,隨後便轉移了目光,繼續專心排隊。
那群酒客雖然是衝着這春花姑娘而來,可是在面對對方時,他們卻不敢有絲毫僭越。
一群醉鬼見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卻還都表現得如同懷春少年。
此番場景著實是讓閆子書有些驚詫!
對於小酒館大排長龍的景象,韓春花早已經習以為常。
她也知道這群酒客乃是奔她而來,可是她卻實在無能為力。
若不是家中貧苦,父親身體又不是太好,她也不願拋頭露面,以自己的色相為餌。
雖然這群酒客平日表現得還算規矩,對她並無任何僭越之舉。
可即便如此,那火熱的目光落在身上,也讓韓春花有種異樣之感。
她對著在場酒客一一點頭示意,想的便是藉此留住對方。
這群酒客也一如往日那般,將目光死死鎖定在她的身上。
韓春花強忍著不適走向酒館,卻突然發覺這人群中竟有一個異類。
那人生的高大,英俊,可衣著卻是十分平常。
韓春花只一眼便看出這人家境一般,本想著對方來此,可能只是爲了看看自己,卻沒想到對方卻是站在原地目不斜視,而且還眉頭微蹙,似是有事正在遐思。
韓春花心覺好奇,便多看了這人兩眼。
而她看的也不是別人,正是排在人群末尾閆子書!
這群酒客將韓春花奉為神女,日日在此排隊,只是爲了看她一眼。
如今見韓春花將目光鎖定在一個生面孔的身上,這自然引起了在場其他酒客的不滿。
這群酒客雖未將不滿直接表現出來,可是他們卻也記住了閆子書的樣貌,並各個都在心中暗自憋了口氣,想要與閆子書一較高下。
一心排隊的閆子書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爲了這群酒客的公敵。
隨著前方隊伍越來越短,閆子書也終於迎來了買酒的機會。
只是等他進到店中的時候,那手持提漏的乾瘦老人卻將提漏直接丟在了酒桶裏:“酒賣沒了,各位請回吧!”
排在後方的眾人聞言只是無奈嘆了口氣,隨後便轉頭各自回了家。
他們來此的目的並不是爲了喝酒,而是爲了借喝酒的名義與韓春花多待一會兒。
老韓頭脾氣暴躁,自然也知道這群酒客的意圖。
所以每當店中的存酒售罄,他便不會再讓人進店。
這群酒客都知道老韓頭的脾氣,見對方下了逐客令,他們便一一轉頭離開了。
踩著空擋進店的閆子書避過了被驅逐出店的命運,聽到老韓頭說存酒售罄,他也是一臉失落,本想嚐嚐這能讓人趨之若鶩,不惜排隊購買的好酒,卻沒想到自己來得竟如此不巧!
老韓頭低頭收拾酒具,並未注意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閆子書。
閆子書也不急著離開,只是繞著酒館走了一圈,一邊觀察這群酒客的表情,一邊嗅聞著散播到空氣中的酒氣。
宋朝制酒工藝雖然不佳,不過質量上乘的好酒倒也能聞到酒香。
閆子書繞著酒館走了一圈,非但沒有聞到半點酒香,反而是覺得自己的鼻子被嗆得酸澀不已。
再看看那些在酒館中品酒的酒客,他們每每喝酒時都會將目光轉向坐在櫃檯內的韓春花,然後再像壯士就義一般屏住呼吸,端碗狂飲。
每喝下一口酒,這群酒客都會被憋得臉色漲紅,顯然是這酒的味道不算太好。
小小的一間酒館,卻讓閆子書看到了百態人生。
酒未入喉,可他卻如同品嚐到了一般!
此時老韓頭已經收拾好了酒具,並將目光轉向的在店中閒逛的閆子書。
他只當對方是衝着自己女兒而來,於是便鐵青著臉色準備逐客。
老韓頭話到嘴邊還未說出,便見對方直奔自己而來。
下一刻,對方只用了一句話,便讓脾氣本就暴躁的老韓頭直接暴跳如雷。
“老先生,您這酒似乎不怎麼樣啊!”
聞聽此言,老寒頭勃然大怒:“你這後生胡說什麼?你才喝過幾年的酒,就敢對老夫指手畫腳!”
“小子品酒雖然不多,但自認為是有幾分心得,您看這酒館內的客人,哪一個喝酒時不是面目猙獰。”
“若您賣的真是好酒,那應該讓酒客身心愉快,飲酒時能麵露笑容。”
“您看他們現在這副牽強模樣,與其說是喝酒,倒不如說是在喝毒藥!”
閆子書的連番嘲諷不僅激怒了老韓頭,同時也勾起了對方的好勝之心。
“小子,老夫在這開了幾十年的酒館,這酒是好是壞,在場各位都能給出個結論,你僅憑觀察便說老夫的酒不好,莫不是故意來此找茬的?”
“您說的沒錯,這酒是好是壞,在場的各位自有定論,那不如就請您問問他們,看看這酒的味道究竟如何?”
老韓頭脾氣本就急躁,又如何忍得了閆子書的這般逼迫。
眼見著對方步步緊逼,老韓頭伸手抓住了坐在他身旁的一名酒客的手腕:“老劉,咱們可是幾十年的老街坊了,你告訴告訴他,我這酒的味道怎麼樣?”
這老劉是個年近六旬的老漢,頭髮早已花白。
被老韓頭抓住手臂時,老劉不禁身體一顫,他剛纔一直在偷看韓春花,根本沒聽到身邊兩人的爭論。
如今手臂突然被擒,他以為自己偷看韓春花的事情敗露了,剛想向老韓頭求饒,卻聽對方劈頭蓋臉的問自己酒的味道如何。
老劉做賊心虛,於是便支支吾吾的說道:“某,某覺得這酒清甜甘冽,入口綿柔,味道不錯!”
聽到對方的回答,老韓頭洋洋得意,並對閆子書問道:“小子,你聽到了嗎?他的酒齡比你的歲數都大,他都這麼說了,你現在服是不服?”
閆子書笑著搖頭道:“不服!”
“你小子還真是嘴硬!”
老韓頭說著,一把奪過了老劉端在手中的酒碗:“你未經品嚐,便說老夫的酒不好,那我現在就要讓你嚐嚐,然後再做定斷!”
老劉被奪了酒碗,一時愣愣地坐在桌前。
面對遞到面前的濁酒,閆子書也不客氣。
他接過酒碗,輕抿了一口,隨後便也如那群酒客那般臉色漲紅。
老韓頭見他只喝了一口便臉紅的不像樣子,於是便立刻出言譏諷道:“小子,看你現在這樣子,你似乎是連喝酒都不會,這麼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竟敢在老夫面前指手畫腳,真是關公門前耍大刀,不自量力!”
老韓頭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了酒館中的一片鬨笑。
面對身旁眾人的取笑,閆子書毫不在意。
他勉強嚥下了這口酒,隨後便將那酒碗遞到了老韓頭的面前:“您喝過自己釀的酒嗎?”
閆子書前生便是好酒之人,而這副軀體這輩子更是日日膩在酒缸之中。
若說自己酒量不行,那他自己都不相信。
他之所以會只喝了一小口酒便表現得如此失態,主要是因為這酒太過難喝。
此酒入口酸澀難嚥,而且裡面還夾雜著一股糧食發黴的味道,明顯是用於釀酒的糧食有問題。
他覺得這可能是老韓頭偷工減料,於是便將那酒碗遞到了對方面前,想讓對方自己嚐嚐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