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也是不讓我出去，我纔不聽，翻牆也要出去玩。”

    殷啟清無所謂擺手，一手叉腰，一手豎起大拇指，指向他身後的門。

    “你真的不想出去嗎？錯過今天，我下次可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時間過來。”

    謝傾暮眼珠子一轉，衝進屋內，把她之前整理的製作機器的資料拿出來。

    “我想要出去找一個工匠製作這個，可以嗎？”

    “嗯？”殷啟清劍眉高挑，有些意外：“什麼東西？”

    “製作紙的。”

    他接過謝傾暮手中資料，一張張看過去。

    謝傾暮畫得很詳細，就是錯別字太多。

    雖然他看不懂，但大為震撼。

    “謝大夫，你很聰明啊，居然想要製作這樣的東西。

    不過你這字得好好練練，太醜了，而且還有好多字都是錯的。”

    “……”

    謝傾暮一把奪回她的資料，不滿反駁。

    “你懂什麼？這叫簡筆字！”

    她不擅長毛筆字，能寫成這樣就算不錯了。

    考慮到這是要給別人看的，她才騰了草稿。

    若是直接給人看原稿，別說字，整個看下來，都未必能猜出她想幹嘛。

    “行行行，簡筆字，走，我帶你出去。”

    殷啟清一身紅衣颯爽，謝傾暮連忙上前跟在他身後。

    兩人七繞八拐，繞道廚房後門。

    “……”謝傾暮戳了戳他的背：“你堂堂一個王爺，為什麼要從後門出去？”

    “噓！”殷啟清回頭小聲提醒她：“你不懂，從這走有好處。”

    謝傾暮：“？”

    片刻後，兩人捧著剛出鍋的桂花糕，走在幽靜的小道上。

    謝傾暮對殷啟清豎起大拇指。

    “真有你的，你哥要是知道給他準備的桂花糕被你偷吃了，你就不怕他扒了你的皮？”

    殷啟清吃得津津有味，滿不在乎擺手。

    “我頂多把你送回來的時候不進門就是，倒是你纔要小心些。”

    “……”

    畢竟是親兄弟，再單純的傻狗也還是有些心眼子的。

    “算了，他怎麼會知道是我們兩個拿的？你先帶我去找個工匠吧。”

    殷啟清說到做到，真帶她去找了工匠。

    工匠表示有點難度，而且還需要定金。

    這定金自然會用在製作上，只是這機器能不能出來，還得看運氣。

    謝傾暮兩手空空，摸了摸腰間，望向殷啟清。

    兩人目光相對，殷啟清幾乎是秒懂她的意思，拔腿就跑。

    謝傾暮反應從未像這一刻快速，一把逮住他的腰帶。

    “你別跑啊！先給我墊墊，等我賺錢了還你！”

    現在這裏沒有適合擦屁股的，即便是貴族用的帛巾，也需要清洗。

    衛生紙出來，肯定成為暢銷品。

    謝傾暮不只是爲了她自己考慮，也是爲了她的錢袋考慮。

    沒錢她還怎麼愉快跑回西商國？

    “你胡說，你肯定是我三哥派來的細作，坑我呢！”

    “大兄弟，你看看我真誠的眼睛啊，我怎麼會騙你呢？”

    兩人一番激烈拉扯，“啪”的一聲，時間彷彿在這一秒停止。

    兩人動作同時頓住，視線不約而同望向他們手中的腰帶。

    謝傾暮感覺到手中腰帶驟然失去拉扯力，兩手一鬆，當什麼都不知道。

    “六爺，你這腰帶質量好像不怎麼樣，不會是買到假貨了吧？”

    殷啟清耳根子通紅，回頭衝謝傾暮大吼。

    “明明就是你故意的！”

    “……”

    謝傾暮雙手無辜的抬在身前，雙眼眨啊眨，顯得格外可憐。

    殷啟清看她這樣子，都不敢衝她發脾氣，生怕她下一秒就哇的哭出來。

    匆匆整理一番，他給她交了定金，帶著她到了成衣店。

    謝傾暮爲了表示歉意，特意幫他挑選了一根質量上乘，與他銀硃紅衣相配的玄色金絲刺繡腰帶。

    殷啟清穿上正合適，笑吟吟的望向謝傾暮：“你送我？你有錢嗎？”

    “你三哥有啊，我給他解毒，他還沒給我結賬呢，先算他頭上。”

    殷啟清也不推辭，讓人把賬記在寧王府上。

    兩人嘻嘻哈哈，逛了整條朱雀大道。

    天色將黑，殷啟清咬著糖葫蘆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說話間，路邊多了幾聲女子嬌聲細語的呼喚。

    謝傾暮側目望向旁邊大門大開的閣樓。

    不少穿著清涼的女子從裡面涌出，笑臉盈盈，柔軟的細腰一步三搖。

    她仰頭望向上面牌匾，寫著“淮香院”三個字。

    殷啟清像是看出她在想什麼，湊到她旁邊，語氣揶揄。

    “想去看看？”

    “你不是說要送我回去了嗎？”

    “回去幹嘛？這夜生活纔剛開始呢。”

    殷承昭的眼神朝淮香院示意，目的溢於言表。

    謝傾暮露出一個斜眼笑，衝殷啟清挑了挑眉。

    “這可是你說的！”

    殷啟清壞笑的臉一愣，他只是開個玩笑。

    既然她想去，他也樂得聽她的。

    他主動帶謝傾暮到成衣店換上男裝。

    兩人進了淮香院，要了個包廂，叫來八九個女子，喝酒彈琴唱小曲行酒令，不亦樂乎。

    “謝大夫，沒看出來，你雖然字寫得一塌糊塗，但讀的書多。”

    殷啟清臉色緋紅，朝謝傾暮舉杯。

    “帶酒的，我真想不出了，先幹了！”

    其他女子也都醉倒在桌上，擺著手醉得說不出話。

    謝傾暮也喝不下了，眼前的殷啟清多出三個腦袋，搖搖晃晃。

    玩行酒令，她喝得算少的，可她的酒量真不能跟這群人比。

    “來謝大夫，該你了。”殷啟清給她倒上一杯，遞到她面前：“我就不信，你還能說帶酒的。”

    “怎麼不能？年輕人就是年輕，聽著。”

    謝傾暮伸手想把酒杯推給殷啟清，手中碰到的只是虛影，怎麼也抓不住酒杯。

    “休對故人思故國，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

    她咧嘴一笑，那麼多唐詩宋詞，她可不是白背的。

    “吱呀——”

    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鉛，謝傾暮聽到開門聲，想望向房門處。

    眼前卻是一黑，意識隨之渙散。

    殷啟清聽到開門聲，扭頭望去。

    一襲花青色端端立在門口，冰冷肅殺的氣息，有如實質朝他撲面而來。

    殷承昭抖了個激靈，瞬間清醒，連忙站起身。

    “三……三哥。”

    殷承昭如鷹隼犀利的目光從他臉上移開，劃過旁邊幾個女子，落在趴在桌上的謝傾暮身上。

    他眯了眯眼，薄唇掀起，一開口就是極致的冷。

    “你們玩得很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