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知道錯字怎麼寫嗎
周氏雙手不安交握在身前摩挲,聽到謝傾暮這話,心中紛亂如麻。
她很清楚,殷承昭讓殷啟清過來,就是針對謝傾暮。
這也不影響他順便對殷啟清下手。
她不知道殷承昭的謀劃,只能從謝傾暮身上下手。
眼見溪風和溪月給謝傾暮梳好髮髻,周氏讓兩人先出去。
屋內只剩兩人,謝傾暮見這氣氛不太對,扒著到桌邊,往嘴裏塞幾口青菜瘦肉粥,燙得嘴合不攏。
“周嬤嬤,要說什麼只管說就是,我只有一個要求,等我先把這頓飯吃完。”
周氏看她顧不上燙,掩嘴輕笑一聲。
“慢點吃,不是王爺要找你。”
聞言,謝傾暮動作一頓,拉著凳子坐下。
“你早說啊,我還以為王爺要因為昨晚的事罰我。”
周氏在她旁邊坐下,一雙深沉的眼盯著謝傾暮。
謝傾暮似乎畏懼她,埋頭偷看,不敢正眼看她。
“你既然知道會被王爺罰,為何不聽王爺的話?”
“這是一個大夫的基本素養好嗎?
學醫不救人,那還學來做什麼?”
周氏見過腦子軸的,謝傾暮只是那些大多數腦軸中的一個。
“可你救人之前,也得先保證你還有命救人吧?”
“……”
謝傾暮埋著頭吹著熱粥,一言不發。
她在那個法治社會的年代生活那麼久,陰謀陽謀極少有牽扯到性命的。
即便是面對腦子有病的上司,她也敢當著他的麵發飆砸電腦。
面對殷承昭,她不敢。
他真的會殺了她,不需要理由。
謝傾暮想過,跨過心底那根道德底線。
可昨日她試過了,她深知死亡就埋伏在她周圍,可她還是跨不過去。
她就是太耿直,太軸。
她一把抓住周氏手臂,眼珠轉瞬從眼眶滾落,無助的嗓音裡夾著悸動的哭腔。
“周嬤嬤,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糊塗事。
你能不能和王爺說說,我解了他的毒,就當是將功抵過。
就讓他放過我吧,我想回家,我回去什麼都不會亂說的。
周嬤嬤,你知道我是個孤女,我這一生真的太命苦了。”
周氏承認她從未對謝傾暮有過什麼好臉色。
可最近她的表現,和以前大相徑庭,完全不是一個人。
她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的這個謝傾暮要更討喜些。
細看也不難發現,她的面容可謂姣好如雲上月。
眼眸明亮澄澈,眼尾上挑,長開了,就是雙典型的狐狸眼,魅惑勾人。
這幾日在王府的伙食好了,她的臉蛋也變得圓潤,發黃的肌膚比之前白了些。
這要是再多養養,只怕放出去還不得禍害多少名門公子,也難怪王爺想留下她。
“周嬤嬤……”
謝傾暮咬著唇瓣,溫吞祈求的輕輕喊了一聲。
周氏回過神,板了板臉,沉著聲道。
“你怎麼能這麼想?能進寧王府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了。
你怎麼還想著回那個遠在萬里鳥不拉屎的鄉下?”
“我……我就是不想呆在這,在王家村我還能往山上跑。
在這裏就只能待在院子裡,一點也沒在王家村的自由。”
謝傾暮額頭抵著周氏手臂,輕輕搖晃她的手,輕喚的聲音甜膩如果脯鋪子裡最甜的蜜餞。
“孃親,求求你了,我呆在這裏真的好難受,我想出去。”
到底是鄉下的,野慣了,又怎麼會安安心心呆在這後宅裡?
周氏低了低眉,出聲詢問道。
“聽聞你最近在搗鼓什麼機器?是想做什麼?”
要是能回去,她可以立刻停住手邊的事。
周氏提這一茬,明顯是在轉移話題。
“製作紙的,軟乎乎的那種紙,用來擦拭穢物,最為方便舒服。”
周氏皺了皺眉,鼻邊已經有了味道。
“你倒騰那個做什麼……”她口中的話一頓,想到什麼,眼瞳微縮。
“我說你用宣紙怎麼這麼快?原來你是用來……你怎麼這麼敗家?宣紙多貴,你知不知道?”
周氏抬手往她背上打。
謝傾暮連忙鬆手,逃到圓桌對面。
“孃親,等我做出衛生紙,那東西用起來可要比宣紙更好,你給我點時間。”
“還想要時間?我先收拾你一頓。”
謝傾暮逃到屋外,回頭看到周氏拿著掃帚追來,那架勢不把她打脫層皮,誓不罷休。
她驚慌跑出院中,周氏在後麵追得不落下風。
“周嬤嬤!我知道錯了,你把掃帚放下啊!”
“你知道錯字怎麼寫嗎?你個敗家玩意兒!”
謝傾暮眼看周氏在提速,兩人之間的距離逐漸縮近。
她小心臟砰砰狂跳如擂鼓,一回頭,“嘭”的撞到什麼東西,不受控的撲上去。
手和膝蓋蹭到地上,火辣辣的疼,她身下墊著的東西比較軟,頭倒是沒怎麼被磕到。
一抬頭,頭頂撞到什麼堅硬的東西,隨即一聲嚎叫從她頭頂響起。
“啊!”
謝傾暮茫然的看著周圍的人,所有人呆若木雞。
就連拿著掃帚追她的周氏都愣在原地,神色驚慌。
謝傾暮心中咯噔猛的一跳,想給她自己一巴掌。
她不會點子這麼背,撞到殷承昭了吧?
低頭瞄了眼身下的衣裳,鮮豔的銀硃紅,金絲描邊,鏽的似乎是個虎身。
殷承昭無論在王家村,還是回到這,穿的都是低調的深色系衣裳。
這麼張揚的顏色,壓根不像他的風格。
“周嬤嬤,寧王府裡什麼時候有這麼一個毛毛躁躁的丫鬟?
看見男人就撲,可別說是我三哥親自領進來的。”
中氣十足的少年音,和他衣服的顏色一樣透著囂張。
謝傾暮忙不迭從這人身上起來,餘光瞥見一襲花青徐徐走來。
她的小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偷偷朝花青色瞄去。
殷承昭陰沉著臉色,周身氣息冷得可怕,邁出一步,就像是踩著怒氣,不疾不徐又氣勢洶洶。
謝傾暮艱難嚥了一口唾沫,壓根不敢對上他的視線,趕緊收目光。
她偷看了眼捂著下巴從地上爬起來的人。
成熟的臉上還有未完全退去的幾分稚嫩,劍眉緊皺,嫌棄的拍掉自己身上的灰塵。
“三哥,你這的丫鬟什麼時候這麼野了?連我都敢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