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周氏還嫌不解氣，要找她麻煩？

    她在被子裡瑟瑟發抖，一動不敢動。

    周氏插著腰，身上霸氣側漏，謝傾暮覺得她不上山當土匪都屈才了。

    “趕緊起來，穿上衣服。”

    謝傾暮不敢耽擱，把外衣穿上，疑惑問出聲。

    “孃親，你這是要我去做什麼？”

    周氏臉上滿是不耐煩，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一個勁的催促。

    “趕緊的，怎麼這麼慢？”

    謝傾暮心緒不寧，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面對周氏的催促，她也只得加快動作。

    她腰帶還沒繫好，周氏三步並作兩步過來，拉著她急切出門。

    “孃親，你等等……”

    謝傾暮急得單手拉著腰帶，一隻手壓根沒法系上。

    看到門外騎在馬上的殷承昭，謝傾暮有些茫然。

    平日殷承昭別說騎馬，院門都懶得出來一趟。

    他坐在馬車，揹着光俯視謝傾暮，點漆的墨眸，深邃幽冷。

    “會騎馬嗎？”

    “……”謝傾暮茫然搖頭：“不會。”

    駕馬她還行，騎馬肯定不行。

    周氏道：“我帶著她吧。”

    “？”

    謝傾暮還沒明白過來，就被周氏拋到馬上，視線一下比平時高不少。

    “孃親，這是……”

    周氏踩著馬鐙翻身坐在她身後，不勝其煩。

    “出門。”

    即便是出門，這怎麼也得先讓她喫口早飯吧？

    “孃親，用不著這麼着急吧？我還沒……洗漱——”

    周氏兩腿突然在馬肚子上一夾，駿馬嘶鳴，猛然朝前奔去。

    謝傾暮嘴裏的話一頓，後面的兩字被嚇得拉長音調。

    這出的什麼門啊？

    兩人騎馬，朝王家村相反的方向去。

    謝傾暮沒忘記老白和歸舟還在去王家村的那條路上等她。

    “孃親，那我們什麼時候回來？”

    “回來？”

    謝傾暮背對周氏，聽到她嘴裏發出的一聲低笑，聲音很輕，很快消散在空氣中，像是幻覺。

    “暫時不回來了。”

    謝傾暮捏著馬鞍的手一緊，心中隱隱猜出結果。

    “不回來是什麼意思？家裏還有老虎肉沒吃完呢。”

    “那就不吃了。”

    “那我們……去哪？”

    “京城。”

    謝傾暮全身僵硬，腦子裏空蕩蕩的。

    去京城不是半年之後的事嗎？怎麼會提前去？

    “可是我們也沒那麼多盤纏，到時候吃哪住哪？連行李也沒有，這換洗也不方便啊。”

    謝傾暮這馬上顛簸，不敢掙扎，只能焦急的從腦子扣出這些字眼。

    “聒噪。”

    周氏陰冷的嗓音低低傳來，謝傾暮後頸一痛，兩眼一黑，沒了知覺。

    ——

    醒來時，她望著頭頂陌生的床帳，腦子還沒反應過來。

    “醒了，吃點東西吧。”

    周氏聲音懶散，在桌邊撐著側腦闔著眼，桌上還有一些飯菜，和一副乾淨的碗筷。

    謝傾暮揉著還有些疼的後頸，下床來到窗邊，開啟窗戶。

    月上中天，涼風習習。

    望著外面陌生的街道，謝傾暮心中咯噔。

    “孃親，我們真離開王家村了？”

    “你不用擔心，如果你今晚睡不著，明天白天繼續睡，無礙，反正你也不會騎馬。”

    “……”

    謝傾暮無語的到桌邊盛飯吃，心中滿是困惑。

    回京的時間提前了半年，而且還是用的快馬。

    這腳程，她比南流景更快到京城。

    到底是哪不對，這裏怎麼沒有按照書裡的走？

    難道真的是因為她，改變了故事的走向？

    冷靜冷靜，沒事，不管發生什麼事，前中期東明國的故事線都不會和西商國有任何牽扯。

    即便是到了京城，她也應該不會有什麼事，一切按計劃進行即可。

    “孃親，夫君怎麼沒在？”

    “他在旁邊廂房。”

    謝傾暮點點頭，扒著飯，又忍不住多問一句。

    “他今日吃藥了嗎？”

    周氏秀眉緊緊皺起，不悅睜開雙眼。

    “吃過了，你趕緊吃，吃完趕緊睡。”

    “……”

    謝傾暮訕訕吃著飯，加快速度。

    吃完她擦著嘴，叫小二過來把盤子飯菜收走。

    “孃親，夫君身體不好，這換了地方，我怕他不適應，我去看看他。

    你不必等我，早些關上房門休息吧，明日好早點出發。”

    謝傾暮在周氏疑惑的視線裡退出房門，見旁邊廂房亮著燭火，她在外面輕輕敲了敲，推門而入。

    殷承昭收著什麼東西放入袖中，清冽的視線從她的臉上劃過。

    “何事？”

    謝傾暮迅速關上門，跑到他對面坐下，身子朝前傾了傾，裝作好奇的樣子問道。

    “我們去京城做什麼？”

    殷承昭倒著茶，淺啜一口，幽深晦澀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彷彿能把她看透。

    只是對視幾秒，謝傾暮就心虛了幾分。

    她執拗的不撤開視線，那樣會更顯得她心虛。

    “去了就知道。”如此明知顧問，殷承昭看得出，她來不是問這個。

    “可老白還有那個人還在等我呢，我走了，誰救他？”

    “那裏不止你一個大夫。”

    殷承昭一句話，輕鬆駁回謝傾暮的質問，也封了她的這個藉口。

    他看得出，她就是想以此為藉口回去。

    謝傾暮臉上僵硬一瞬，斂眸低頭不語，火光印照她眼皮上的痣，如同蠢笨的小狐狸露出自己的小尾巴而不自知。

    她眼珠子轉啊轉，焦急中透著迫切。

    “可……我不想去京城，我在王家村長大，也沒想過要離開王家村。”

    謝傾暮偷偷瞄了一眼殷承昭，他神色淡然無波，眼底霜寒凌冽。

    她現在也沒有把握，但還是想試試。

    她頂著他審視的目光，硬著頭皮開口。

    “如果夫君以後都不回王家村，那就給我一張和離書吧，我自己回去。”

    她緊張得桌下的小手攥緊衣袖，埋了埋頭，又忍不住想要偷看殷承昭的臉色。

    殷承昭一眼看穿，她說的都是藉口。

    她不過是怕他在路上，或者到了京城後殺了她。

    可她不是原來那個謝傾暮。

    如果是以前那個，他會毫不猶豫。

    但眼前的謝傾暮，還是比較有趣的。

    而且他身上餘毒沒有完全清除，他還不能殺她，相反，他必須留著她。

    他還要從她這裏知道男主是誰？這個世界還有多少值得他出手的對手。

    “想和離，可以啊。”

    “！！！”

    謝傾暮瞪著圓溜溜的杏眼，嘴巴微張，意外而訝異。

    殷承昭居然同意了！

    “等把我治好後，我就給你和離書，讓人送你回王家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