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御宅
“放著等它涼些再吃,有些燙。”
謝傾暮拿著勺子攪拌碗裡的紅豆羹加速散熱,嘴上找著話題。
“殷昊霖的事,你不急?”
“人都死了,有什麼可急,倒是你,急嗎?”
謝傾暮輕笑一聲,眼底劃過一道落寞。
她知道殷承昭問的是其他問題。
她也不急。
但秋鈺急。
“秋鈺確實沒死,她遲早會找上你,到時候你怎麼辦?”
殷承昭吃著紅豆羹,抬眼微微一笑。
“到時候我們一家人整整齊齊的,有什麼不好?”
謝傾暮撇了撇嘴角。
她在認真問,結果他還胡亂回答。
她舀起一勺紅豆羹,放在嘴邊吹了吹。
唇瓣輕碰,不怎麼燙了,她才小心翼翼嚐了一口。
“……鹹的?”
殷承昭認真點頭道。
“還記得之前你給我做的那碗紅豆羹嗎?那個可不就是鹹的。”
謝傾暮:“……”
她那是不小心把鹽當成糖放錯了。
而這次,殷承昭明顯是故意的。
“有你這麼報復人的嗎?”
殷承昭手中勺子放了放,眼中神情格外無辜。
“我這不是以為,你就是喜歡吃鹹的。”
“……”
誰吃紅豆羹吃鹹的?
謝傾暮本來還想好好期待一下,越想越覺得殷承昭就是故意的。
“不吃了,飽了。”
她放下勺子,起身氣沖沖快步走出廚房小院。
殷承昭看著桌上一大罐的紅豆羹,想了想,讓人端到羑里院去。
丫鬟端著紅豆羹前腳剛走,何武就從外面進來。
“王爺……出事了。”
殷承昭擦著嘴,臉色陰沉。
今日糟糕的事已經夠多。
“說。”
“御玄曦……死了。”
想到殷昊霖的死法,殷承昭出聲問道。
“被毒蛇咬死的?”
“是……她自己上吊自殺的。”
御玄曦不是那麼容易會選擇輕生的人。
若她這麼脆弱,早在知道要聯姻的時候,甚至更早之前就死了。
現在上吊自殺,死得實在太過蹊蹺。
秋鈺難道還真有些邪門的功夫在身上,能讓人自己自殺?
“過去看看。”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廚房小院,路過前院,殷承昭正看到謝傾暮在往魚塘裡撒飼料。
他正想和她說說,想到什麼,最後還是閉上嘴,裝什麼也沒看到,埋頭一言不發往外面去。
謝傾暮眼簾微抬,一眼看出殷承昭的不對勁。
平日他上哪都會帶著她,怎麼這次像個鴕鳥一樣,只顧著埋頭往前走?
心中雖然還在生剛纔的氣,但眼下的事情更加重要,她出聲叫住殷承昭。
“王爺!”
殷承昭裝作沒聽到,腳下的步伐反倒走得更快。
何武察覺殷承昭的異常,也不敢多問,快速跟上他的腳步。
謝傾暮眉頭緊蹙,手中魚餌全部拋進湖中,御著輕功飛過湖面,翩若驚鴻落在殷承昭身側,跟上他快速的步伐。
“剛剛叫你呢,這是忙著要去哪?”
殷承昭側目瞥了她一眼,眼底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宮中有事,皇上讓本王進宮一趟。”
殷承昭的話裡沒有漏洞,但他心裏有事,這點謝傾暮是肯定的。
“怎麼不帶上我?這次就不怕我跑了?”
謝傾暮鍥而不捨跟在他身旁,歪著頭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殷承昭被她這麼盯著,依舊面不改色,耳根卻是泛起粉紅。
“難到你還能帶著小不懂也一起跑?”
謝江南那邊,殷承昭安排有不少暗衛,幾乎當珍寶一樣看守。
謝傾暮要是想要帶走謝江南,定然會被發覺,她還來不及出城,殷承昭只怕已經趕到。
不然這段時間,她也不會一直待在這裏沒有動作。
而且即便她帶走謝江南,憑秋鈺的手段,想要殺謝江南更是輕而易舉。
留她在攝政王府,反而要更加安全。
“是啊,反正我也帶不走她,還不如跟著你。”
殷承昭面色從容,心中露出幾分意外。
之前他走哪帶上她,她可都沒什麼好臉色。
這次她怎麼突然這麼積極?
難道她已經知道御玄曦的事?
“看來你是已經都知道,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了。”
謝傾暮注視殷承昭,自始至終,他都直視前方,沒有看她一眼。
他向來悲喜不露,以前他還能靠著讀心知道他在心裏想什麼,現在她是什麼都看不出來。
她若是承認他口中的那件事她已經知曉,也不知道後面會引起什麼誤會,倒不如不應,跟著他過去先看看。
幾人周圍的氣氛陷入詭異沉默。
兩人上馬車後一路無話。
謝傾暮注意到,這不是去皇宮的路。
也就是說,剛纔殷承昭說謊。
眼看路線有些陌生,謝傾暮也更加好奇起來,反正殷承昭總不可能帶她去賣掉。
她暫且按下好奇的心,反正一會兒到了目的地,就知道殷承昭剛纔說的是什麼事。
到了一處別院,兩人下馬車。
院門頭頂的牌匾寫著御宅兩個黑字。
字型銀鉤鐵畫,又不失瀟灑,好看極了。
此刻院子外有官兵把守,氣氛肅然。
“這是……御玄曦住的地方?”
謝傾暮話還沒問完,殷承昭已經從她身旁走過去,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不好的預感在心頭陡然放大。
謝傾暮緊跟其後,目光在院子裡掃視。
一隊人抬著擔架走向他們,看樣子他們要把擔架擡出去。
何武上前攔著他們。
知道來的是攝政王,官府的人也不敢怠慢,麻溜放下擔子。
擔架落地,掀起了點點微塵,謝傾暮的心冷不丁漏跳一拍。
何武掀開蓋在上面的白布。
御玄曦躺在擔架上,臉色煞白,猶如紙糊一般,慘白的脖子上有一條深紫色的勒痕。
謝傾暮呼吸一滯,看著眼前這一幕驟然失神。
最近御玄曦沒有出現在她面前,她幾乎都快把御玄曦忘記。
沒想到秋鈺竟然挑中御玄曦下手。
“這……”
謝傾暮張著唇,卻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僅是吐出一個沒有實質性的字眼,她的腦子裏已經一片空白。
“你很意外?”
殷承昭低著頭,特意勾著脖子打量她臉上神情,最後不痛不癢點評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