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都說了我不會亂花
他看著那根竹竿,右腿上的肌肉倏爾狠狠抽了抽,一股熟悉的抽痛冷不防襲來,轉眼消散。
他艱難嚥了一口唾沫,若非親身經歷,他也不會相信,這麼一根拇指粗的小短杆,能把人的腿打斷。
“打!”
湯縣令一聲令下,小吏手臂高舉揮動。
“啪!”
響亮的聲音在公堂之上響起,同時伴隨王二狗的哀嚎聲。
“啊!要斷了!要斷了!”
王二狗疼得杵著柺杖在堂上打著圈嗷嗷叫。
小吏怕不能達到效果,用了十成十的力,沒有注意到他手中竹竿已經有裂開痕跡。
看準王二狗打走位,小吏再次高舉手臂。
“啪!”
響亮的打擊聲再次響起,同時響起的,除了王二狗打嚎叫,這次還多了清脆的斷裂聲。
眾人看著在小吏手中炸裂的竹竿,真相是什麼,一清二楚。
王二狗看著小吏手中炸裂的竹竿,傻在原地。
他動了動自己的左腿,依舊好好的,只是上面麻麻的陣痛不斷。
要說他這條腿斷了,都沒人信。
可昨晚那個病秧子就是用這個打的他的,還打了足足三下!
“大人!”王二狗不服上訴。
“一定是這竹竿之前打過小人,早就有裂痕,現在抽打兩下,這才受不住炸開。”
小吏拿著杆身炸裂的竹竿,一板一眼道。
“這竹竿取來時我們就已經檢查過,沒有任何問題。”
王二狗愣然,回頭憤憤瞪視他,卻不敢動手,他的腿到現在都還疼。
“啪!”
湯縣令一拍驚堂木,宣佈結果。
“趙公子打人的事,純屬無稽之談,是王家曹氏及其子二人故意誣陷。”
“哎,大人,我們沒有誣陷啊!”
曹氏不服,張口辯駁,又被一陣驚堂木震響嚇住嘴。
“至於被趙家殺的狗,是條野狗,這一點,也已經有官吏過去檢視證實。”
湯縣令一雙犀利的眸子瞪向曹氏,緩緩開口。
“至於王家多年前放狗咬死人的事……”
聽到這話,曹氏神色一僵,瞪著的眼緊緊盯著湯縣令一張一合的嘴巴。
“本官已經讓人去核實,並且有多人作證,完全屬實。
王家曹氏及其子誣陷構害他人,王二狗暫且手收押,聽候發落。
曹氏放狗咬人,視人命為草芥,判處死刑,暫且收押,秋後問斬。”
王二狗急得大叫:“大人,不是的,真是他打的我!我看得一清二楚!”
不管他如何說,現在也無人信。
王二狗氣急敗壞,大聲嚷嚷。
“我直說了,是謝氏勾引我,被這病秧子發現,他才用竹竿打斷我的腿!”
即便他現在豁出去,說出的話,已經沒有太多人信。
剛纔誰都看見,那根竹竿別說把人打殘,打兩下它自己就裂了。
曹氏腦子裏亂如一團麻線,剪不斷,理還亂,失神的被人左右夾住帶下去。
謝傾暮聽到這聲宣佈,心裏鬱結的一股惡氣,終於宣洩而出,心中舒坦。
她對著湯縣令連續拜了兩拜,這其中雖然有周氏賄賂,可至少是判對了案。
“多謝湯大人為我家夫君討回公道。
多謝湯大人為家父討回公道,他老人家在天有靈,也該瞑目了。”
謝傾暮腦海中浮現王瘋子死前望著她閉不上的眼,眼眶一溼,豆大的眼淚滾落眼眶。
察覺自己失態,她連忙拉著袖子擦了擦。
這共情未免也太強了吧!
她扶著殷承昭和周氏走出縣衙,圍觀的人群散去。
王家村的人側目而視,把三人視作異類,也陸續離開。
在他們眼中,他們畢竟是外來的。
其中自然也包括流落到這,被王瘋子收養的謝傾暮。
謝傾暮纔不管他們,視線在周圍尋找,並未看到一襲白色身影。
“謝傾暮,你那枚玉佩是從哪來的?”
周氏氣勢洶洶,迫不及待找謝傾暮的茬。
那枚玉佩她從未在家中見過,更沒有見謝傾暮帶過。
今天要不是她親口說,周氏都不相信是她的。
鬧得最後殷承昭顧及面子,也只能配合她承認。
“是不是拿今早上給你的銀子買的?
那銀子是給我兒子買藥救命的。
你拿去買一塊邊角料,你對得起我兒子嗎?”
周氏說著抬手就朝謝傾暮打來,一巴掌狠狠落在她手臂上。
“啪”的一聲,彷彿一塊鐵板打在她身上,鈍痛陣陣襲來。
謝傾暮來不及躲,眼看第二巴掌要落到身上,她連忙躲到殷承昭身後。
“我沒有!這是我自己的!”
謝傾暮疼得眼眶泛紅,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她從未被人打過。
書裡寫原主每次被周氏打,疼得到處跑,跑不過就要在床上躺兩天,屬實有些誇大其詞。
如今被周氏打這一掌,她當真感覺這條手臂都不是自己的。
“你還敢狡辯,掌嘴!”
“本來就沒有!憑什麼打我!”
兩人圍著殷承昭,她追,她逃。
周氏擔心殷承昭身體,不敢拉扯。
謝傾暮爲了保住小命,也顧不上這些,甚至動手拉扯殷承昭擋在她面前。
倏爾她的手冷不丁被一雙冰冷大手攥住。
殷承昭只是稍微收緊五指,謝傾暮就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夫君,我真的沒有,那五兩銀子買了藥還剩二兩銀。
我拿一部分買了些家裏用的,剩下的都沒有亂花,不信你看。”
她從懷裏掏出剩下的銀錢,周氏雙手麻利奪過,數了數。
一百兩都不夠謝傾暮在賭場賭一天,這次她回來,居然還剩一兩五十文。
她在手中掂了掂重量,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剩這麼多?”
謝傾暮察覺殷承昭抓住她的五指鬆了鬆,疼痛也少了幾分。
“都說了我不會亂花,是你們不相信我。”
“我信你纔有鬼。”周氏收了銀錢,瞥了眼謝傾暮,冷聲道:“回家。”
殷承昭徹底鬆開謝傾暮的手,跟著周氏。
謝傾暮跟在兩人身後,揉著疼痛的手腕,發現都被捏紅了。
這人要是想把她的手腕直接捏斷,也不是難事。
光是靠為殷承昭解毒,不可能完全讓他信任她。
接下來她的生活,只會更加如履薄冰。
想到老白的事,謝傾暮快步上前,和殷承昭並肩而行,扯了扯他的衣袖。
“夫君,我在外面遇見一個老人家,他很可憐,能不能讓他來我們家住?”
“不行!”
殷承昭還沒出聲,前面的周氏極快一口否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