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爾心下動容

    捏著手帕，搖搖頭，“我沒事。”

    許雲梵望著眼前的女孩，總覺得時隔三年再次見到她，好像變了個人。

    其實，他比媽媽更早知道，弟弟對黎爾有好感，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那時的黎爾很靈動，給雲知講題時模樣專注，他有兩次碰到，自己的傻弟弟呆呆得盯著她的側臉看。

    至於黎爾的身世，許雲梵聽媽媽提起過，並沒當回事，他的仕途之路不會受這些因素影響。

    最後一次見到黎爾，是在機場，雲知出國他們全家去送行，離開時，他回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她瘦弱的身影，白皙的臉上佈滿淚痕。

    後來

    許雲梵曾去K大參加過黎爾的畢業典禮，她戴著學士帽笑容燦爛，彷彿沒有因為雲知的離開而受影響，他便放心了，從此再沒打探過她的訊息。

    直到

    雲知再次回國。

    “易憬塵對你好嗎？”許雲梵輕聲問。

    “好。”黎爾說。

    許雲梵沉默片刻，鄭重道，“黎爾，你回去吧，等雲知醒來後，我會告訴他你沒有來醫院。”

    “......”

    “雲知是我許家的么兒，我們都很疼他，作為哥哥，我不想看到他再受傷了。”

    許雲梵的語調平靜輕柔，不帶絲毫指責，卻讓她無比羞愧。

    黎爾沉重的點頭，“我知道了。”

    轉身，走了幾步

    身後許雲梵的聲音再度響起，“黎爾，三年前在機場如果你叫住雲知，也許你們的結局不是現在這樣。”

    黎爾回頭

    眼眶溼潤，“可是三年前我沒有去過機場。”

    許雲梵蹙著眉，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裏一閃而過，快得他想抓卻抓不住。

    “那個賤人呢？”許夫人瞅著許雲梵的身後。

    “我讓她回去了。”

    “什麼？”許夫人瞪著眼睛，“她把雲知害成這樣，就拍拍屁股走了？我要她給我兒子贖罪！”

    “媽......”

    許雲梵蹲下身子，拍著許夫人的手，“雲知救黎爾完全是一廂情願，你不能這麼偷換概念。”

    “你還替她說話！”

    “媽，我不是替誰說話，事實就是這樣，三年前如果你沒搞那一出，說不定他兩在一起，發現不合適也就分了，可你出面阻止，只會把雲知往她那邊推。”

    許夫人被說中心思，躲開目光，心裏的氣仍沒消，她只是有些懼怕大兒子，不敢惹他生氣而已。

    秦寧坐在旁邊，靜靜聽著，拳頭緊緊握著，好你個黎爾，人緣還真是好啊，誰都在替你說好話。

    黎爾出去後，並沒有離開醫院，而是坐在住院樓邊的樹下，盯著對面的樓。

    雙手交握

    默默為許雲知祈禱。

    不遠處，停著輛黑色布加迪。

    “少夫人在那兒。”付博說。

    易憬塵降下車窗，遠遠的看著，他的爾爾塌著肩膀，低著頭，像個有罪的孩子。

    這一夜

    她坐了多久，易憬塵就在車裏陪了多久。

    直到天空破曉

    黎爾手機傳來提示音

    【手術很成功，雲知已脫離危險，回去吧。——許雲梵】

    她提起的心，總算落下，嘗試著站起來，可因為長時間坐著血液不通，腿部僵硬，險些倒地。

    下一秒

    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淡淡的薄荷香充斥著她的鼻腔，黎爾抬頭，望著易憬塵略顯滄桑的臉頰，眼淚奪眶而出。

    然後，暈了過去。

    對面的樓裡，窗戶後，許雲梵久久站著，不知該心疼弟弟，還是這個深陷圇圄的女孩。

    “長時間精神緊繃，一旦放鬆，就容易出問題。”蘇慕神情嚴肅，提醒易憬塵，“她情況跟別人不一樣，還是得注意，情緒儘量不要大起大落。”

    易憬塵用溼毛巾擦著黎爾的臉，“知道了。”

    蘇慕知道他心裏不好受，也不再說什麼，離開了病房。

    黎爾陷在夢靨中

    她讀著那封信，心痛無比，雲知說他要出國了，黎爾逃了課打車去機場。

    路上遭遇車追尾，等她趕到時，許雲知已經過了安檢，背影是那樣決絕。

    她恍恍惚惚回到家，衝着冷水澡，身體越來越冰，滑倒，頭撞在浴缸邊緣，血慢慢滲出。

    “雲知......”黎爾喃喃，易憬塵握著毛巾的手微頓，唇角泛起苦澀的笑。

    夢裏

    許雲知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離她越來越遠，他指著旁邊，“黎爾，你看那兒。”

    黎爾轉頭

    易憬塵站在梧桐樹下，手裏晃著紅本本，笑容深情，“易太太，我來接你回家。”

    一切

    恍如隔世。

    黎爾從夢裏醒來，淚眼朦朧，易憬塵俯身趴在床邊，閉著眼休憩，眼底泛着青灰，總是乾淨的臉上起了鬍渣。

    她抬手

    碰了碰易憬塵的頭髮。

    他立馬起身，看到她醒來，搓了把臉，笑道，“爾爾，你嚇死為夫了。”

    黎爾牽動嘴角，“讓你擔心了。”

    易憬塵摸摸她的下巴，“回去吧，兒子想你了。”

    “好。”

    回到雲鯨別墅

    萊卡飛奔過來，歡喜得舔著黎爾的臉，她享受着兒子的熱情，煩悶的情緒暫且消散。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公司了。”易憬塵說。

    黎爾點點頭

    他握握兒子的小爪子，起身離開。

    車的引擎聲響起，黎爾悄悄鬆口氣，不知為何，她現在無法面對易憬塵。

    當時許雲知情況危急，她沒辦法丟著他不管，就忽略了易憬塵，現在想想，心裏有些焦躁不安。

    也是從這天起

    易憬塵再沒有回雲鯨別墅

    他依舊每天會給黎爾打電話，彙報自己的行蹤，關心她的作息，僅此而已。

    黎爾以為他住在老宅，試探著打過一次電話，老太太在那頭唸叨著，“爾爾呀，這周你們回來住吧，好久沒見憬塵了，你爺爺嘴上不說，心裏惦記著呢。”

    “......好。”黎爾心尖泛起微微涼意。

    原來

    易憬塵生起氣來是這樣的。

    黎爾才發現，自己根本摸不透易憬塵的脾氣，以往，他總是溫柔寬容的。

    如今樹起冷漠的牆，讓黎爾無從適應，覺得心慌。

    這天

    黎爾下班後，接到許雲梵的電話。

    “黎爾，能來趟醫院嗎？雲知的狀態不太好。”許雲梵聲音帶著無奈。

    聽起來挫敗極了。

    想來，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打這通電話。

    “我這就過去。”黎爾腦海裏浮現出許雲知滿身是血的樣子，一顆心緊緊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