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爱青果
去書架

第91章 強迫進化

    傅凌雲將我送回家後又連夜趕回省城,他不會錯過每一個與心儀之人的每一次行動。

    爺爺的藏書很多,但涉及我醫罪者一脈的大多都在書房裏,我回到家後便一頭紮了進去。

    書房裏的書籍少說也在千本上下,爺爺一輩子的積蓄除了買省城裏那套小四合院和供我讀書外,幾乎全部換成了書籍。

    回到這熟悉的地方,每一寸都帶著爺爺的身影,我點燃小火爐,坐在一張躺椅上,彷彿又回到了童年的時光。

    我小的時候總是跟在爺爺身邊不願意回房睡覺,爺爺就把我抱到這張竹躺椅上,蓋上小被子,點著小火爐,上面燒著水,泡上一杯茶然後看書做筆記,我看著爺爺的背影,很快就會睡著,溫暖無比。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桌上還擺放著爺爺的筆記,厚厚的一本,這樣的筆記裝滿了一個書櫃,都是爺爺的心得和紀事。但爺爺也會將生活紀事和學術筆記分開記錄,一看就能區分出來。

    我這次主要是要從爺爺的筆記裡查詢“病毒”“養蠱”這方面的記錄,這一點我很有信心。

    爺爺一生經過的、看過的、聽過的案件不計其數,各種離奇詭異的案子他都會記錄,相信我可以從中得到某些啓發。

    爺爺並不僅僅只在中醫學方面造詣非凡,他同樣也會關注西醫方面的知識理論,甚至是西醫的前沿科學。

    爲了與自己的知識相論證,爺爺也會時不時地做些實驗,用中醫方面的藥方配伍與西醫相驗證。

    因此家裏有兩間偏房是專門用來做實驗用的,一間便是熬製新藥甚至有爐鼎煉丹,另一間裡面則是醫科正規實驗室常用的顯微鏡,培養皿,恆溫箱……後來還買了一些諸如離心機一類的專用裝置。

    不過與西醫常用小白老鼠做實驗不同,爺爺實驗的物件就要寬泛得多,主要是做實驗的課題和時機往往隨機,家裏並沒有固定的實驗生物,因此往往是臨時找的一些替代品。

    比如家禽畜生都是爺爺興之所至的實驗替代物件,我印象裡村裏有時打到的小野豬野兔什麼的,恰巧時機合適的話爺爺也會買下來用來做實驗。有些實驗很隨意,甚至昆蟲蜜蜂蝙蝠也是實驗室裏的常客。

    但爺爺主要是做一些藥理方面的實驗,對於病毒很少涉獵,他自己也承認這方面有所欠缺,這方面的知識多來自於西醫的理論書籍和權威的期刊什麼的。

    這裏要更正一個世人一直以來的偏見,國人普遍認為,中醫注重陰陽五行人體經絡系統地看待病症,善於從表徵推導疾病的成因發展,但是對於人體的解剖,區域性的突發性疾病以及某些感染細菌病毒這些微觀上的病變現象重視不夠、理解不足,有極大的短板。

    這種看法有一定的道理,究其原因主要是近百年來,中醫對於科學技術的長期落後造成的,但這並非不可追趕甚至超越,事實上,從解剖的本質來說,我們中醫要遠早於西醫。》

    “解剖”這兩個字的概念,就是從我道門的《黃帝內經.靈樞.經水篇》裡最早提出的,“若夫八尺之軀,皮肉在此,外可度量切循而得之,其死可‘解剖’而視之,其髒之堅脆,腑之大小,谷之多少,脈之長短,血之清濁,氣之多少……皆在大數。”

    《黃帝內經》的“腸胃篇”“經筋篇”“脈度篇”“骨度篇”等篇裡面都對人體的骨骼、腸胃、臟腑、血管的長度重量體積容積等等作過詳細的記載。

    司馬遷在《史記.扁鵲倉公列傳》裡介紹過一位道門名醫俞時,“醫有俞時,治病不以湯液釅漉……乃割皮解肌(割開皮肉),訣脈結筋(疏通經絡、按摩神經),搦髓腦(開顱骨),揲荒爪幕(拉開胸膜,開膛),漱滌五臟(浣洗腸胃,洗滌內臟)……”

    可以說中醫從起源開始就有著嚴謹翔實的解剖學基礎,這方面我們不但不落後,相反還有著更加濃厚的理論體系。

    西醫比中醫領先的主要集中在微觀生物學理方面……細胞、DNA、病毒這些方面……

    炭火通紅,整個房間都溫暖起來,茶壺咕嚕咕嚕地冒著蒸汽,水開了,我從櫃子裡拿出茶葉泡了一杯紅茶,開始翻看筆記,如同走進了一座知識的殿堂,哪怕只能走馬觀花匆匆而過,我仍然地沉迷在了裡面。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伏案而睡又被窗外竹叢裡的婉轉鳥鳴喚醒,稚嫩的初陽灑落在案上,從書房的窗子上便可以看到鮮紅的旭日冉冉升起。

    每天早上,爺爺都會走到院子裡,呼吸帶著泥土氣息的清風,面向朝陽或打一套“八段錦”,或“五禽戲”,然後纔會叫醒貪睡的我。

    恍惚間,淚水與陽光混合,我的視線有些模糊,又帶有些金色的光線,讓我幾乎以為時間是在悄然倒流。

    不自覺地,我模仿著爺爺開始緩緩做出“八段錦”的動作,開始的時候很生澀,打到第二遍的時候便感覺順暢了許多,漸漸地就不計得做了多少遍,直到渾身通透,我一口氣噴出,丹田似有滾滾熱流滌盪全身,浩然之氣活潑潑的遊遍全身,身心無比清晰。

    然後我回屋拿起爺爺的筆記,邊看邊開始熬小米稀飯,耳邊響起爺爺的話“時間不會辜負愛學習的孩子”。

    ……到了下午的時候,我從筆記裡看到一段記錄:

    四月九日,鄰村李安來告請,其子頑劣,前日與玩伴探一山洞抓蛇,被蝙蝠所傷,回家後突發高燒,畏光、畏水、時有抽搐,作犬吠狀,欲撲人,已被制住。到場診斷為急性狂犬病,毒已入腦,無藥可治,送縣醫院途中死亡。

    年未弱冠而早夭,吾甚惜哉,於是循跡探洞,活捉蝙蝠有四,於家中實驗探究其致病之理,為後者之戒。

    四月十日,家中裝置簡陋,不足以驗,遂將樣本寄與省城醫科大老友,請其安排病毒樣本測試。

    四月十三日,得到老友回電,吾所送之蝙蝠血肉樣本,其內竟檢測出含有四十餘種病毒,結合國內外對其研究的統計,蝙蝠體內所攜帶的病毒正常有六十餘種,是生物界之“超級病毒攜帶者”。

    為此老友特別還做了DNA對比篩選實驗,又得出驚人結論,蝙蝠雖然體內攜帶多種病毒,然其自身竟可無恙,各種病毒於其體內共存,各得其所,和平共存,其機理正是各國爭相研究的謎題。但科學界普遍認為,此種現象為物竟天擇所致……進化!

    看到這裏,我腦海裏豁然開朗,這不是什麼見鬼的“養蠱”,而是人為地製造一種環境,強行逼迫出人體最底層最原始的生存動力……進化!

    想到這裏,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涌遍全身,罪犯所圖如此之大,那麼他們製造的所謂“綁架勒索”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將我們的偵破方向引向別處,如同我之前所以為的“養蠱”一樣,都是假象。

    那麼白雪她們的這次行動……危險!
上一章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