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

    老覃猛然後退數步，已經回覆了正常。

    死屍動彈並不奇怪，他也不是第一次面對，只不過這次死屍活動的幅度有點大，並且事起倉促，這才一驚一乍。發覺自己失常之後的老覃不好意思地看向我。

    死屍活動有很多種情況，常見的有體內的生物電突然失衡，以及經絡受刺激產生生理性抽搐……比如在實驗的時候給屍體各個部位通電，又比如火葬場裡屍體受到高溫火焰的焚燒……都會產生異動。

    但這具屍體明顯不是這兩種常見的情況。

    “是體內微生物和病毒細胞突然大規模暴走產生的機體聯動。”我走到屍體旁細細觀察，此時屍體呈九十度筆直坐姿，雙臂前伸，說明身體柔軟，還真有幾分活過來的感覺。

    死了兩天多的屍體竟然還沒有僵硬，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在場的沒一個會相信。

    “為什麼會這樣？”白雪問。

    我沉吟了半晌，不大確定地說道：“這人著的時候……狀況很象是個蠱盅。”

    “什麼‘古鐘’？聽不懂。”傅凌雲問，三人一臉茫然。

    “蠱，就是傳說中被人為培養出來害人的毒蟲，盅，就是培養蠱蟲的容器，傳說將各種毒蟲聚集在一起使其自相吞噬，最後剩下一隻“最強者”便是蠱蟲，可以由養蠱之人操控，殺人於無形。”

    我這麼一說，三人秒懂，蠱這玩意在各種志怪恐怖小說裡多到不行，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的，三人不由重新審視死屍。

    “你的意思是他身體裡的病毒是蠱蟲？”傅凌雲問。

    “症狀很相似，我記得《備急千金要方》第二十四拳《蠱毒》有記載‘蠱毒千品，種種不同……其死時，蠱蟲皆於九孔或肋下肉中出去……其遇黃精雄黃麝香諸大辟惡藥則不敢害人……’，剛纔我用驗屍水塗抹屍體的‘九竅’，因為驗屍水有麝香、大戟、紅花這些猛藥，刺激到屍體裡的毒蟲，同時也衝擊到了各種病毒相互作用形成的平衡，這才導致了劇烈的波動。”

    我說到這裏的時候，三人齊齊後退了數步，臉上帶出高度防範的神情，要知道，屍體身體裡的二十多種病毒，經過驗明的就有艾滋、埃博拉、流感、破傷風、鼠疫、瘋牛病等被列為四五級的烈性感染病毒，每一樣都具有強傳染性，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

    我擺了擺手說道：

    “沒事的，周教授給出的報告裡已經說明，這些病毒處於一種十分微妙的平衡之中，毒性極其微弱，不足以傳染，不然你以為他們為什麼會象撿到寶一樣玩了老命的研究，如果能找出這裏麵的關鍵，絕對是人類醫學史上的一大進步。”

    “那麼這傢伙身體裡會培養出什麼樣的‘蠱蟲’？會不會是《天龍八部》裡的金蠶蠱，據說是天下第一……”傅凌雲大為好奇。

    我搖頭，“我只是說類似，並沒有說是養蠱，再說了，他身體裡的是病毒不是毒蟲，與傳說中的‘養蠱’完全是兩回事。我說的‘蠱盅’是一種形容，說他是實驗品可能會更貼切些。”

    用活人作為實驗品，幕後的黑手相當喪心病狂，眾人腦裡都浮現出一個瘋狂科學家的模糊形象。

    眾人陷入到深思之中。

    過了一會，我決定回老宅去找一些資料，爺爺的藏書大部分都放在老宅，我想去查檢視看能不能有什麼近似的線索。

    “凌雲，你陪我回一趟藥王村，查查爺爺留下的書籍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傅凌雲答應，我倆正準備出去的時候，白雪電話響了，她接聽之後臉色一喜，“有新的情況，死者家屬接到勒索電話，綁匪說死者在他們手裏，要死者家屬出一千萬贖人，現在我們的人已經介入，正在拖延時間與綁匪周旋。”

    “綁架？不可能！”我第一個反應就是不信，綁匪動用如此前沿的生物科技到死者身上，僅僅是爲了綁架？這完全說不通，不說別的，單單是收集儲存這些病毒需要的裝置就不止這區區千萬了吧？

    “我也知道這不可能，但你想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白雪整理了一下思路才說道：

    “死者是在一片廢棄的荒地中的一個礦井裏發現的，並沒有人知道，我們在勘察現場的時候也沒發現第三者的足跡，也沒有打鬥的痕跡，那麼，姑且不論死者是怎麼淪為實驗品的，起碼被限制自由是肯定的，那麼，他大機率不是被人棄屍，會不會是死者自己逃出來的？”

    我們點頭，象這樣的實驗品，即便實驗失敗了也是要銷燬的或者儲存研究的，不可能任其自由行動，白雪說的這個可能是存在的。

    白雪繼續說道：

    “既然是逃出來的，那麼將他作為實驗品的一方不知道他的死訊也就不奇怪了，換了我是實驗室一方在實驗品失蹤後，必定會想盡手段監視其最可能去的地方，其中他的家庭就是重中之重。

    而死者家屬遵照我們的囑咐，不但生活如常，且並沒有向外界告知死者已經死亡的訊息,這就給了外界一種家屬完全不知道死者已經身亡的假象。

    換作你是實驗方，當然知道自己的實驗物件處於什麼情況，即便是逃走也不可能會活下來，但既然死者家屬並不知道死者已經死亡的訊息，那麼實驗方會不會廢物利用，玩一出空手套白狼，能勒索一筆贖金也是好的？”

    這個推斷也說得過去，但我總覺得有些反常，不過一時之間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只能問道：

    “你打算怎麼做？”

    “答應綁匪的要求，我們布控，力爭抓到人，就算抓不到人，只要他們動了，總會留下蛛絲馬跡，順藤摸瓜好過一湖死水。”

    白雪的思路沒問題，不怕罪犯行動，就怕他不動。

    “好，我們分頭行動，我繼續回去查詢資料，保持聯絡。”

    雖然省城到老家已經有了高速路，但一來一回所耗費的時間還是不短，我說完後便拉著不情不願的傅凌雲走了出去，我的車技太爛，還是他開車更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