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看到了嗎
只恨地上沒有一條縫可以給我們三人鑽進去。
這也太囧了!
當然,主要責任在於王指導員,他一來就直奔主題,二話不說拉出這具屍體,搞得我也是先入為主,誤以為死者就是昨天看到的那名墜樓醫生。
“這具屍體生前是‘景富華房地產開發公司’的老總,名字叫郝萬樓,盤子挺大,但本人卻有一個惡習,爛賭,兩個月前曾經專程到拉斯維加斯狂賭了一週,輸掉了公司大部的股份和所有現金,造成公司資金鍊斷裂,不但爛尾了三處樓盤還存在一房多賣現象,老婆離婚,公司資不抵債,還面臨著多方追討和眾多購房者的集體訴訟,走投無路之下,就在昨天,他當著眾多催帳人的面從自家的十三層樓盤頂樓跳下自殺,有目共睹,還留有遺書,的的確確的自殺無疑……”
覃法醫簡明扼要地將死者的情況和死因講了一遍,然後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我……意思很明顯……該拜師了!
我一下子想了起來,景富華房地產的事件可以說是本市最熱門的話題,涉及一百多個家庭的房子爛尾,許多家庭花光了一輩子積蓄還揹負了十多年的房貸,最終換來這樣的結果,當然是不能罷休,這些天房主們聯合起來在樓盤前打出橫幅集體追討,罪魁禍首就是躺在臺上的這具屍體!
怪不得之前覺得有些眼熟,也怪自己沒往深裡想一下,不然憑我的記憶能力也不至於鬧出這一出烏龍來。
豆大的虛汗一顆顆從額頭上冒了出來,止都止不住,這次糗大了……
這時候忽然有人大喊:
“那個油頭粉面的小子別想偷跑,拜師先!”
傅凌雲偷偷摸摸地已經摸到了門口,在距離奪門而逃僅僅一步之遙的距離被人識破,訕訕地強辯道:“我哪裏是跑了,尿急不行啊?”
旁人又是一陣大笑,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催促起來,“小傢伙,願賭服輸,輸不起就別玩了,這輩子都不要玩了,太丟人了!”
這時候覃法醫的手機響了起來,他聽完電話後笑道:
“好了好了,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拜師的事以後有緣再說,誰年輕的時候還沒點衝動犯錯的時候,大家散了,外邊的事還沒處理,我要走了。”
他這話聽得所有人都一楞一楞的,好一個寬容大度的覃法醫!
覃法醫說著就迅速走到自己的辦公房裏取出一個工具箱,又取了兩樣小東西便要朝外面走。
我大急,他這一走就坐實了我老夏家乃至我醫罪一脈技不如人,以後我算是再抬不起頭了。
最重要的是,我一直在下意識地執行著浩然之氣,對周邊的感應能力是正常人的數倍,剛纔覃法醫的電話被我一字不拉地聽到了耳邊裡,“老覃,你快過來,我們已經到達了報案現場,初步觀察,跟昨天的兩起墜樓事件一樣,又是一個跳樓死的,邪了門了!”
兩天三起墜樓事件?
我不禁又想到了自己之前檢查到屍體身上的那處痕跡,一定有古怪!
這時候覃法醫已經走到了門邊,看熱鬧的人群散了大半,王指導員終於鬆了一口氣,傅凌雲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我不禁鄙視這小子,人家可沒說免了拜師這事,“有緣再說”的意思是延後,相當於死刑立即執行改判了死緩!
可在我看來,死緩還不如立即執行呢,多讓人煎熬啊?
深吸了一口氣,我對著覃法醫一字一句地說道:
“覃法醫,我沒輸……”
我剛說了這六個字,王指導員和傅凌雲就撲過來要捂住我的嘴,還不夠丟人嗎?
但我提前後退了一步,將話說完:
“這具屍體雖然不是整容醫院的樸國帥,但卻不是自殺,是他殺!”
“你……”王指導員停住腳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傅凌雲臉都灰了,散去的眾人一下子停住了腳步,齊刷刷地回頭看了過來。
覃法醫停下了腳步,轉頭怒視著我,“我沒時間和你胡攪蠻纏,回你的學校去,那裏纔是你該呆的地方!”
吃瓜群眾就更不客氣,立即有人嘲諷道:“小傢伙,我們已經用國內最先進的儀器都驗不出來有什麼痕跡,你光是一雙眼睛就能看出來?我看你是睜眼說瞎話,趁著覃法醫沒空故意耍賴吧?”
我嘆了一口氣道:“儀器不是萬能的,所以才需要在不同的場景下使用不同的儀器,同樣的道理,一具屍體在每個人的眼裏都是有區別的,你們看不到並不代表我看不出來,當然,我也有辦法可以讓我看到的痕跡顯現出來!”
我這話一出,眾人都是瞪目,幾萬元一套的高檔裝置都看不出什麼蛛絲馬跡,竟有人單憑一雙肉眼就能看出兇殺痕跡,這完全顛覆了他們的認知,但若說我是在吹牛卻又不象,因為這一驗便知,太容易被戳穿了!
“十分鐘,我只需要十分鐘就可以讓痕跡現形!”我直眼著覃法醫說道。
“不可能,幾百雙眼睛看著他跳樓,怎麼可能是他殺!”有人不禁反駁我道。
“作為一名執法者,你不應該只相信眼睛,更應該相信證據!”我淡淡地回了一句。
“眼見未必是實,好,你繼續你驗屍,我倒是想看看你是怎麼做到的!”覃法醫開口了,作為一名合格的法醫,聽到某種聞所未聞的檢測方法,若不能親眼所見,絕對是一種撓心撓肺的煎熬。
我不說話,重新回到驗屍臺前,拿過放在臺邊的揹包,開啟,取出了一瓶藥水。
然後我又從醫療櫃裏拿出一疊紗布放進消毒用的坩堝裡面,接上電,開始加熱,不到兩分鐘,鍋裡的水便沸騰了起來,我這時候便將藥水倒進坩堝裡面。
一股混合著刺鼻酸味和某種辛辣清香的氣味頓時瀰漫了開來,原本驗屍房裏充斥著福爾馬林和消毒水的氣味,瞬間便被這股奇特的氣味壓制了下去,甚至有人還大口呼吸了起來。
撈起紗布擰乾,然後熱騰騰地敷在了屍體的背上,過了一會紗布的溫度降了下來,我便迅速取下,重新覆蓋上一張熱騰騰的紗布。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一眨不眨地看著,然而直到我已經將坩堝裡的紗布都換了一遍,屍體仍是沒什麼變化,眾人眼裏的好奇又已經變回了不耐煩甚至是不屑,不過並沒有人說話,不是他們耐心好,而是沒到十分鐘。
終於,十分鐘過去,就在人群發出噓聲的時候,我揭開最後一張紗布,長舒了一口氣笑道:“好了,看到了吧?”
事實上我是故意的,這時候我已經能夠清楚地看出了屍體背上的痕跡,但他們看到的仍然是一片慘白的面板,與之前沒什麼兩樣,但我就是想捉弄他們一下,先前被他們看猴戲一樣戲弄了一把,我也是會記仇的!
眾人集體揉眼,努力瞪圓了雙眼,過了一會,又紛紛從屍體上移開目光看向身邊的同事,似乎是在問,“你看到了沒有,怎麼我什麼都看不出來?”
我憋住壞笑,不懷好意地笑道:
“不會這麼清楚了你們都沒看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