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路程和人都有問題。”毒蠍十分肯定。

    他說的人自然不是指我們倆人，其實上，公司還安排有人押貨員交接貨物，叫張有財，不過他不在公司，在城外的加油站等我們。

    “為什麼說押貨員有問題？”我問道。

    “一般押貨員要驗過貨之後再上車，沒有半路上車的，否則出了什麼破漏算誰的？除非這車貨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他只要保證某些貨交到特定的貨主手裏就可以了，我今天接單子的時候特意問了一下同事張有財是什麼人，公司裡的老司機說很少看到這人，似乎他也是專門跑颱風路線的。”

    這些旁門左道需要相當的社會閱歷才能察覺，毒蠍這方面的經驗相當豐富，一眼就發現了不對。

    似乎是想到了當年的往事，很是有些感慨地說道:

    “這個張有財纔是真正的送貨人，而這種鬼天氣正是運私貨的最佳時機，以前就專門有一批黑車專門接這種颱風天的拉貨的活，運氣好的一趟咱們能掙好幾捆（萬）。”

    “這倒是好事，敢情在人家眼裏現在刮的不是颱風而是人民幣。”我點頭，這種事情時有耳聞，不過這兩年打得嚴，那些遊兵散勇的早就被清掃大半了，剩下的生意也不大好做，那些上家的手法也隱蔽得多了。

    毒蠍放慢車速，順手拿了張紙畫了起來，這趟跑的不是直線，途經羊城白雲區、番禺、清水、新興鎮、珠海永利碼頭、佛山利鑫車行……上面還標著每到一個地方的時間、行走的路線。

    如果是普通貨物這路線倒也算正常，可運海鮮這般來來回回如同是繞迷宮就相當不妥了，海鮮不是講究時效性嗎？

    “公司怎麼說？”我問道。

    “他們說這些地方原本是幾輛車送的，現在天氣不好就全部交給咱們這趟車跑了，當然，分紅也是漲了，這一趟跑下來給這個錢……”毒蠍伸出一個巴掌，5000，如果是正當貨物，這個數字自然是相當誘人。

    “也就是咱們拉的貨裡面有貴重物品？”我知道了，不大可能是運私貨，應該是白粉，“把線路發給箭蛙吧，我們照舊，看看有什麼好貨。”

    “不通知家裏？”毒蠍點頭，他是膽大包天的，正好，不過就我們兩人，他擔心我。

    “這種事通知也沒用，只會打草驚蛇，暴露了咱們，先走一步看一步吧，隨機應變，不過公司既然把咱們當傻子，那咱們也不妨玩玩他們。”這時候家裏只有林隊和白雪，這兩人此時怕不是被盯得死死的，通知他們反而會暴露我現在的處境。

    按照現在的運白粉行情，通常跑一趟類似的黑貨，司機能拿到3到8萬元不等，公司只給毒蠍5000元，明顯是把我倆當什麼都不懂的白痴用。

    我想了想，通知箭蛙道：“查一查入到公司總共出了多少趟車，如果貨物裡面有貓膩，肯定不止我們這一趟，你想辦法隨時監控這些車輛，這是一張網路，搞不好是條大魚。”

    過了一會，車子到達加油站，加油，一個三十七八的瘦高男人拉開車門上車。

    一看到這傢伙，我就確定了他這趟做的就是白粉買賣。

    事實上，對於一個醫道頗有研究的人來說，看一個人是否吸白粉，光是看他的面板瞳孔就可以下定論了，吸粉的人只要略有一段時間，白粉的毒素便會侵蝕身體神經神經骨骼造血細胞，由內而外深刻地影響一個人全身的生理活動，最典型不過的邪毒入體，陰陽失衡，都不用診脈看舌苔，直接看面色和面板就再明顯不過。

    這位張有財明顯是剛剛過足了癮，精神頭十分好，性格也頗為自來熟，“好大的雨，這趟活可有得磨了。”

    他坐到副駕的位置，將手裏拿著的一大包東西攤開，雞爪花生豬耳朵魚乾……都是路上吃的，還有一大瓶可口可樂飲料，攤開了大家一起吃，我見狀也拿出自己準備的吃食，當然，我只備有些包子、肉夾饃、麥燒什麼的，完全沒有他的豐富，不過勝在頂餓，實在。

    毒蠍操著一口河南腔介面道：“有什麼辦法呢，天生就是做苦力的命，我一個兄弟，纔來這邊幹了三個月，結果接了幾趟私活，也是跑了幾趟這種鬼天地，你猜怎麼着？三個月人就賺了二十多萬，現在在俺家鄉都蓋起三層小樓了，哎，人比人氣死人……”

    聽到毒蠍唉聲嘆氣的，張有財笑著道：

    “大兄弟，想掙錢機會有的是，象你剛長說的那貨，也是好運，別的人可不一定有他這麼好命，他們是送私貨的，也都是選這種天氣出車，可人家條子也不傻的，也專挑這種時候緝私……我見得多了，呆會你就能見到，各個大小路口連岔路都有人設卡防著呢……所以說就是靠蒙，運氣不好的頭一趟就得連人帶貨被扣起來，運氣好的也不能總好對不對？走夜路多了總會撞到鬼的……”

    張有財一臉正氣地勸著毒蠍，若是不明就裏的倒以為這傢伙是個大好人。

    “有道理。”毒蠍點了一支菸，隨口問著：“老張，咱們走那條路。”

    毒蠍是以外地司機身份應聘，頭一回送貨不能表現得太熟悉道路的樣子，便問張有財。

    “走國道，路好走些，然後下個路口上高速。”張有財道。

    “好。”如果光聽張有財的安排，絕挑不出什麼毛病來，國道和高速都有緝私和邊檢的人員在檢查，若是貨物有問題不大敢走這條路的。

    現在看起來我們拉的是正當貨物，理直氣壯的那種，完全不怕別人查。

    出了加油站又開了十多裡便上了高速，此時颱風越發的大了，不一會我說昨晚玩遊戲有點晚，困了睡一會，便披了一張薄毛毯睡了過去，這時箭蛙那邊已經傳來了訊息，公司今早一總出了四趟車，我悄悄回了一個資訊，讓他將四輛車的車牌匿名通知警方，就說是運私車，我倒是要看看這家公司到底要送的是什麼貨。

    懵懵懂懂不知睡了多久，車子來到了港深高速珠海入口便放緩了車速，此時我們前面排隊過檢的大車小車足有兩三公里長，只能開始了無聊且漫長的等待，一輛輛車緩緩地駛進指定的地點停下接受檢查。

    張有財說的沒錯，這種惡劣天氣正是緝私檢查最繁忙的時候，輪到我們的時候，我看到路邊的幾個大院此時已經查扣了十幾輛大貨車，貨廂門大開，裡面電腦、遊戲機、手機、豪車等等都有，武警就巡梭在周邊，隨時待命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