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吧，剛剛纔接到的國際刑警發來的通報。”

    雷老虎扔給林隊一個檔案袋，然後不客氣地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我和傅凌雲連忙遞上乾淨碗筷，倒酒點菸，殷勤無比。

    雷叔一口咪幹了一杯五十二度的泰山特曲，“年份不夠，少了點甘醇。”

    “雷叔您將就著喝，等這件案子破了，咱們再開您辦公室裏藏的兩瓶洋河老窖。”我陪笑道。

    雷老虎牛眼一瞪，“小傢伙怎麼知道的？你鼻子屬狗的？”

    我禍水東引，“凌雲跟我說過的。”

    猝不及防，傅凌雲怔了一會就滿不在乎地甩鍋道：

    “您忘了？那兩瓶酒還是媽讓我拿給你的，怎麼可能不知道。”

    提到老婆，雷老虎不說話，又喝了一杯。

    提到酒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瓶天價茅臺原漿，風少不知道現在還坐得住嗎？

    “保護石原信？我沒問題，保證叫那傢伙有來無回。”林隊已經將材料看了大半，拍著胸脯大包大攬。

    “不要大意，對方可是大名鼎鼎的‘救贖者’”雷老虎叮囑。

    “救贖者？”一聽到這個名字，我和傅凌雲還有白雪都興奮了，如雷貫耳，久仰了。

    米墨邊境最大販毒集團的“軍師”被捕，在米方開出優厚的條件後，“軍師”反水轉為汙點證人，幫助米國警方摧毀了這個臭名昭著的販毒集團。

    軍師在米國警方的幫助下，易容改姓到了阿根廷隱居。被救贖者找到殺死，並將照片傳送米國媒體，宣佈神的代言人“救贖者”踏足人間。

    此後，每年都有數起救贖者送到報社的報導，全球都有被他救贖上天堂的人命。

    救贖者的殺人方式不拘一格，意外、毒藥、狙擊、炸彈、冷兵器無所不包，總結不出規律，唯一的標誌就是他殺人之後會列出死者的原罪，七宗罪裡的某一項，即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色慾。

    這次救贖者來到了商市，目標：石原信教授。

    石原信教授就是小秀山秘密實驗室的負責人，筆記本的主人。

    當然，實驗室主持人只是他暗地裏的身份，現實生活裡他是一位名人，明面上的身份是東京早稻田大學醫學院教授、商省醫科大的客座教授，現正在商省進行為期半年的學術交流。

    這次的小秀山事件雖然牽涉到他，但他拒不配合，聘請了律師正在跟警方交涉，警方目前對案件的挖掘和掌握的材料還沒到能將他定罪的程度，只能讓他走取保候審程式。

    但這傢伙回去後不到十分鐘就打電話給雷老虎，願意反水做汙點證人，揭發同夥和幕後相關人員，唯一的條件是警方必需保證他的安全。

    然後雷老虎就接到了省廳轉過來的國際刑警發出了通報，這才知道石原信已經列入了救贖者必殺的名單，這才知道石原信反水的真正原因是想活命。

    其實也屬正常，石原信掌握的資訊足以威脅到幕後之人，那麼幕後之人不惜高價地請來高手滅口才是最令人放心的。

    “救贖者算是正義的一方吧？”傅凌雲說了一句。

    “我不這麼認為，否則還要警察幹什麼？”白雪道：“正義不是由他定義的，否則人人以正義之名行殺人之實，世界豈不亂套。”

    傅凌雲不以為然道：“別的不說，我覺得這次救贖者的行動就有一定正義感。”

    我和稀泥道：“你們都不用爭了，救贖者是上帝一方的，誰接到他的點名誰就會去見上帝他老人家。”

    林隊也插了進來：“你以為救贖者是上帝的代言人，他其實是為閻王殿效力！”

    “閻羅殿？！”我一下子就感覺整個人象是要炸了，眼珠都紅了。

    林隊並不知道我、雷老虎與閻羅殿的恩怨，補充道：“國際刑警的通報表明，救贖者是隸屬於一個神秘的犯罪組織‘閻王殿’僱傭的自由殺手。”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救贖者是閻羅殿繼“判官”死亡之後又一個涉足商省的強力人物。

    也可以說是閻羅殿對於判官的失敗並沒有退卻，再一次發起了試探性進攻。

    雷老虎開啟領導模式道：

    “老祖宗早就教過我們，看問題要一分為二，每件事情都有它的兩面性。西方不是有一句警句嗎‘正義，多少罪惡假汝之名’，這說明正義在不同的人心裏有不同的定義，甚至有時它只是一個幌子。

    比如米國發動的‘洗衣粉戰爭’，說薩姆老大有大規模殺傷性化學武器，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薩姆老大被連年制裁，窮得只剩下底褲了，顯然就算他有心也沒有能力。但是和普通戰爭不同，米國佔據道德高地以正義之名痛下殺手，無論真相如何，都會得到某些人的歌功頌德。”

    再以救贖者來說吧，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代號，這個代號出自百年前的共濟會裏的某個分支組織，共濟會本身就受到教會壓制，你說上帝會偏向哪一邊？但他仍然能以宗教七宗罪懲罰他們認定的罪人，如果不與教會有著緊密的聯絡，他是如何得知哪些人是教會認定的罪人？

    但你要說他本著純潔的宗教理念，那麼為什麼又會和閻羅殿一直有業務往來，難道閻羅殿的所作所為不是每一條都符合七宗罪嗎？

    複雜的社會告訴我們，正義與否，沒有絕對的標準。

    你們都看過某些劫富濟貧替天行道的影視作品吧？最典型的就是綠林好漢，他們劫掠富戶，將富戶的錢分給窮人，民間好評如潮。

    那麼從邏輯上說，他們搶到了錢，還有那些拿到們分給錢他的窮人，是不是都脫貧變成富人？那豈不是就變成了他們最痛恨的人？那些沒有拿到錢的人是不是要效仿他們也劫他們的富濟自己的貧？

    看到那些影視作品的時候，你是不是覺得那些封建衙門沒有存在必要？就要砸爛它！這就跟現在網路上很多人討厭我們警察一樣，但誰也不能否認，警察的存在是社會的剛需。

    套用影視劇裡的話，警匪不兩立，是天敵，他們破壞秩序，我們維護秩序！而秩序是保護大多數人的！甚至是用很多前輩的命才換來的，你們睜開眼看看這個世界，凡是秩序混亂的國家，有哪個百姓是過得好的？

    所以你們幾個不要再討論什麼正義與非正義，你們只要知道自己是警察，有人在你們面前犯罪，你們的天職就是阻止他，維護這個國家的秩序。

    當然，石原信做的那些事就算是判死罪也不為過，所以有些人看來救贖者要殺石原信就是替天行道，是正義之舉，警察要抓救贖者就是混帳王八蛋。

    但有一點誰也不能否認，救贖者他是來破壞秩序的，那麼，他敢來，我就敢抓。

    誰他媽再跟老子婆婆媽媽婦人之仁，趁早說出來，老子現在就給他放長假！

    有沒有？！”

    “沒有，絕對沒有，我堅決擁護雷叔英明決定！”我頓時高興得合不攏嘴。

    雷老虎前面的話我自動過濾了，但最後這幾句將我們幾人都掃了進去，那麼也就是說我們幾個都將參與保護任務，最重要的是與閻羅殿交手，我豈能缺席！

    傅凌雲真誠仰望自己老爸：“領導就是領導，精闢。”（廢話太多，口水多過茶。）

    雷老虎對自己這番說詞很滿意，終於可以面不改色地滔滔不絕了，這是當領導必備的進階技能，進市局之前先拿幾個小兔崽子練練手，效果很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