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真實假面
享譽中外的大慈善家,謀求永生的吸血鬼。
無比虔誠的上帝信徒,視殺人為救贖之旅。
最接近神的商業奇才,演繹著史上最大騙局。
百年一出的妖孽天才,天生就帶著犯罪基因。
粉絲千萬的美食博主,竟是骯髒腐朽的食屍者。
光芒萬丈的權威學者,掌控著億萬人生殺的暗網。
完美無瑕的網紅女神,實際卻是變異潛逃的精神病人。
吸血者、食屍者、通靈者、戀屍癖、轉生者、催眠者……
精神罪、心理罪、意識罪、基因罪、夢中罪、未來罪……
連環殺手、惡夢行者、死亡承包商、救贖天使、惡魔代理人、邪惡伺服器、智慧犯罪機器、天國收容所,通往天堂的路上橫亙著無盡深淵……
揭開這些案件背後詭異迷離的真相,是我每天的工作。
我叫夏末,有三重身份。
明麵職業,商省中醫學院高階講師、本草一級研究員。
隱藏職業,現任商省公安廳首席醫學顧問,協助警方打擊犯罪。
真實身份,古黃老道門傳承人,“醫罪者”。
有人會問,醫罪者是什麼職業?醫生的一種還是法醫?
字面上理解,可以簡單的認為,本職是一名醫生,從事的卻是打擊罪犯的事業。
醫罪者自古有之,是古道門一支,源遠流長。
道教在上古時期被稱為黃老道教,黃帝與老子同爲道教的祖師,也是“黃老之術”的由來。
自天師張陵創立天師道,方纔獨尊老子為教祖,主清靜無為,修出世之法。
而尊黃帝一支的道德之士則保持著本源的修持,不但要修出世,更要修入世治世。
醫罪者便是門中傳承之一。
自古以來,治世證道的聖人有孔子和周公,出世得道的聖人有老子和如來。
而唯一治世兼入世而成道的聖人則只有黃帝。
黃帝一支所修的除了道教中通行的《九鼎丹經》,《龍虎經》,《陰符經》,也著重修習《黃帝內經》,《黃帝外經》,而真傳弟子則另有黃帝秘傳二經,即《治世經》和《自然經》。
基礎的《黃帝內經》和《黃帝外經》是入世立身之本萬醫之始,醫罪者之“醫”字便由此而來。
《治世經》是治世之術,經世濟用,天文地理無所不包,斷獄平冤便是其中之一,醫罪者之“罪”字便源於此。
《自然經》則是出世修行之法,修道行德,降妖除魔之根本。
醫罪者明麵的職業大都為醫者,實際上醫罪者不但能治病救人,更精通一套不為人知的絕技。
醫罪者的理念裡,小到身體裡的頑疾毒症,再到社稷中的作奸犯科,大到廟堂上的禍國殃民,皆為病。
治病亦是救人救民救國,是一場求道的人生修行。
故,凡病,盡治,根治!
……
事情要從二十五年前講起。
那一年夏季的最後一天,那個大雨滂沱的早上,爺爺把五歲的我從孤兒院領養回家。
從那天開始,我就和爺爺生活在一個名叫藥王村的小村莊裡。
村裏人除了必要的莊稼外,家家戶戶都以種藥為主業,在七裡八鄉算是比較富裕的地方。
爺爺很愛我,我雖然沒有父母疼愛,卻從來不缺少溫暖。
很小的時候,他白天教我學讀書算數,晚上我怕黑,他會抱著我講一些古老而有趣的故事……
在我的童年記憶裡,爺爺簡直就是故事機,什麼黃帝大戰蚩尤,白娘子盜仙草救許仙,扁鵲為齊王治病,杏林春暖的由來……
稍大一點,當村裡的孩子跟在牛屁股後面滿山瘋跑的時候,爺爺就開始教我藥理醫理,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給我說的一個故事:
一大一小兩童子在深山裏隨老道長學醫,三年畢業的時候,老道長的考試題目就是讓兩位徒弟上山打柴。
隨便他倆打什麼柴,越多越好,成績也就越高。唯有一條,不能把藥材當廢柴打回來.
這個考題並不難,因為兩位徒弟早就將《本草綱目》倒背如流。
結果一整天下來,大徒弟滿載而歸,小徒弟卻是兩手空空回來。
然而道長對待兩位徒弟的態度卻出人意料,他狠狠地批評了大徒弟,大大的褒獎了小徒弟。
明明是大徒弟滿載而歸啊?我奇怪的問為什麼?
爺爺說,一草一木莫不可對症下藥,小徒弟已經深明本草藥理,而大徒弟卻是照本宣科。
醫道到了深處,能不能醫死人肉白骨我不敢說,但是與閻羅爭命我卻是親眼見過。
一天夜裏,同族的十八叔爺突發急病,眼看就不行了,然而因為他最疼愛的小兒子並沒能趕回家,不想帶著遺憾而去,於是家人便求到了爺爺。
生老病死,皆有定數,不是人力可以挽回,所以纔會有“藥醫不死人”的醫家格言。
“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五更”,道理我這麼小孩子都懂,這不是為難人嗎?
然而爺爺六枚銀針紮下去,分別扎的是泥丸,太陽,眉心,玉忱,膻中,氣海,每一針都直透死穴,這本是奪命的針法,從爺爺手裏使出,卻硬生生將十八叔爺的性命吊了三天三夜,直等到他小兒子回來見他最後一面,了卻最後的心願後才安心而去。
這是爺爺的銀針絕技,“小天星針法”裡的“鎖命針”。
從那時起,我就隱隱覺得,爺爺絕對不是一個讀了滿肚子書的老藥農那麼簡單!
爺爺每天除了擺弄後院地裏的奇怪藥材,就是品茶看書,記事起就沒看到他為生計憂愁。
每次地裏的藥材到了可以收穫的時候,他整理好之後會分門別類的放進後院的小藥庫裡,從不見他拿出去賣錢。
但是出奇的,家裏卻從不缺錢給我好吃好穿,供我上學。
時不時的,不是有平日裏只在電視裡才能見到的大領導來家裏拜訪,就是大學教授學者專家登門請教,對爺爺的態度還都十分恭敬。
這從他們帶來的禮品就可以看得出來,前一種人帶的都是茅臺五糧液,特供的中華熊貓這些名煙名酒;後一種人帶的都是名茶字畫仿古瓷器一類。
這些人來的時候大多是心情沉重,走的時候卻眉開眼笑。
而最明顯的就是,過不了幾天,這些人就會出現在省衛影片道的大新聞裡。
比如某某專家攻克醫學界難題,什麼銀針根治哮喘,中草藥治好晚期癌症病人一類。
又或者什麼大案要案告破,像雨夜連環殺人案,老村鬼影案,都是轟動全國的大案。
一開始我以為是巧合,但巧合的次數太多,便不由得讓我隱約覺得,這些大事應該都與爺爺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絡,不過,他卻從不透露半點!
藥王村實際是一個大宗族,爺爺的這層光環,使整個宗族都跟著沾光。
象上面有什麼富農政策,比如村村通,扶貧專案,模範村,示範村這些撥款幫扶的好事,首先想到的就是藥王村,村子裏的大姑娘小夥處物件都是搶手貨。
後來我考高中的時候,差了二十多分纔夠市重點高中,原以為會在縣高中就讀,最後卻是直接保送到省重點高中。
我初一那年暑假,縣裏在我們鄉徵地建開發區,村裏大部份的地都在規劃之中,恰好祖廟也在此列。
村民架不住拆遷辦的各種攻勢,大部份人都同意了搬遷。
唯獨爺爺說祖廟乃是祖宗選中的風水寶地,鎮壓著藥王村的風水氣運,不同意拆遷,還出頭帶著人死守祖廟,這也是我唯一一次見爺爺這麼強硬。
開發區的承建商是個橫行無忌的主,連夜就帶著一幫混不吝開著十幾臺鉤機剷車圍到祖廟大門,打著火把探照燈,一陣突突就推倒了祠堂外牆,放下狠話半小時後全面強拆,誰敢阻擋壓死白死。
這架式當場就把十幾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年青嚇得險些尿了褲子,我當時都被嚇哭了。
爺爺嘆了一口氣,拿起電話拔出一個號碼,語氣平淡地說了幾句。
誰也沒想到,不到十分鐘,剛纔還氣勢洶洶的承建商竟然灰溜溜一聲不吭帶著人走了。
次日一早,一眾大小領導親自帶著那位承建商登門賠禮道歉。
進門的時候,連我這個小朋友都受到優待,這些大領導還跟我親切握手拍照,令人如沐春風。
承建商還當場開出一張二十萬支票賠禮道歉。
當時的豬肉才五塊錢一斤,二十萬是能嚇死人的數字。
爺爺卻只喝了他奉上的和事茶,謝絕了這筆鉅款。
祖廟完整保留,開發區重新規劃,改建成了商省的第一個原產地中藥材批發市場。
此舉不僅造福了家鄉也盤活了經濟,成了雙贏的好事。
經過這件事,爺爺在我心裏越發的高大,也越發的神秘,爺爺為什麼如此神通廣大?
他明明看起來就是一個讀書弄地的老人啊?
也就是從那時起,我對爺爺所看的書開始感興趣起來。
爺爺最常看的書是《黃帝內經》,幾乎手不離卷,平時就擺在書桌上,每天我清理書房的時候都會看到。
他也不禁我翻看,甚至還鼓勵我多看這方面的醫書。
書架上除了一堆醫書外,還有一些談玄論道的書籍,比如南華經,逍遙遊,黃石公這些。
《黃帝內經》可以說是中醫之祖,藥王村民世代種藥行醫,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一兩本相關的書籍,這並不奇怪,可是南華經這些太過深奧,我就看不懂也看不出與我們祖業有多大關係。
一次爺爺出門,我清理後院小藥庫的時候,無意中發現,香火牌位的神龕下層居然是一個隱蔽的抽屜,開啟一看,裡面擺放著一本舊書,名字是《黃帝真經》。
我當時十分奇怪,以為《黃帝真經》是《黃帝內經》的另一個名字,書房裏不是有一本嗎,這是?
看上去,這本書雖然舊,卻明顯比書房裏那本要大部頭得多,至少有三倍之巨,好奇驅使下翻看了起來。
翻開之後發現,這是一本豎體的手抄古本,應該很有些年頭和歷史,裡面的正文邊上都有著密密麻麻的小楷,記錄著心得和註釋。
以我當時的文言文水平,不要說看懂,就是認全字都十分困難。
不過書上畫的小人插圖我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一些近代的註解和補充,也能看懂一小點。
走馬觀花地翻了一遍也足足用了三四個小時,我才發覺,這本《黃帝真經》分為三個部份。
第一部份就是《黃帝內經》《黃帝外經》,第二部份是《治世經》,第三部份是《自然經》。
第一個印象,這裏麵記載的《黃帝內經》內容比世面上流通的多得多,最顯著的就是多出許多的本草插圖以及各種看不懂的藥方,後來我才知道,那裏邊居然還有丹方。
第二部分最有趣,《治世經》分為諸多篇章,天文地理,星相日月,斷獄平冤……都是歷代經世濟用的心傳,而專門的分類裡,“醫罪篇”裡面種種奇詭故事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心神。
《自然經》則是修持的術道法武符咒諸般法門,同時也有反證收集的許多蠱術邪法。
這裏要指出,《真經》乃是黃帝修行《自然經》後,將自已對這本經書的認識結合自己的經歷,分門別類重新編纂而成。
原版的《自然經》則是傳說中的大成金仙廣成子所授,助黃帝得道飛昇的天書。
《真經》作為古道門道藏,後經過歷代大道德之士的註釋增補,纔有了今天我見到的大部頭。
可惜的是,後面兩篇都是殘卷,《治世經》缺失了天文地理和日月星象篇,不過驗屍斷獄,破案平冤的倒是完整的儲存了下來。
而《自然經》裡則每卷都有缺失,估摸著就只有半卷左右。
彷彿冥冥之中自有天定,這本大部頭我一看就再也放不下來。
瞞著爺爺,我發揚小刀砍大樹的精神,每天跑到十二公里外的縣圖書館裏查閱資料,用了一個假期的時間,生生把這本晦澀艱辛的古書給逐字逐句的認全了
如同推開了新天地的一扇大門,我如飢似渴的反覆閱讀揣摩,覺得自己就象是一個跌入了寶山的幸運兒,睡夢都能笑醒。
古道教是治世之道,重在修心,修行並不限於道人,自古以來,修行者主要集中在士大夫階層,但是其內部仍然有十分明確的職業分類劃分。
書中提到黃老古道門內的種種分工,殉道者,行道者,治世者,執法者,傳法者,滅罪者,醫罪者……
或是受到爺爺平時“不為良相,便為良醫”的思想影響,我尤其對醫罪者這門職業十分嚮往。
正如書中所說:人之病,湯熨針石可及之;世之惡,亦如病,持吾正法可治之!
即有治病救人的慈悲心懷,又有打擊罪犯的霹靂手段,雖然這門職業十分兇險,可我當時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但不覺得害怕,反而覺得新奇,興奮,刺激,充滿了挑戰。
男孩子誰沒有一個英雄夢?這本書的出現就如同給我的夢想插上了翅膀。讓我如醉如痴,一發不可收拾。
日復一日的學習,我甚至都有一種十年磨一劍,急切找人試劍的錯覺!
時間來到初三那年的寒假,我意外地得到一次“試劍”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