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青差點跪下：“主子，您要娶人家的閨女，又參人家，這不好吧？”

    他家主子也不怕惹惱了未來岳丈？

    顧小姐雖然跟楊氏回了鎮國公府，將來嫁人還不得看顧相的意思？

    “你現在都會揣摩本王的意思了？”鳳驚瀾輕哼，淡淡的威脅之意，令他清冷的眸光，銳利如箭。

    最近他的護衛，暗衛都開始變得大膽起來。

    “屬下這是替主子憂心，”莊青從一邊拿出一本空白的摺子，放到鳳驚瀾的手邊：“顧小姐尚未及笄，她縱使再有主意，將來也是聽父母媒妁之言。”

    以她的身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做不了主的，鳳驚瀾捏了下眉心：“滾！”

    莊青在硯臺裡添上一點清水，拿起墨條胡亂的研磨了幾下：“屬下這就利索的滾。”

    他退出門外，仔細的帶上房門。

    鳳驚瀾拿起墨條，在硯臺之中轉著圈，墨色從墨條之下漸漸渲染：“已經把奶孃的事情，告訴杜一蘭了？”

    流冰出聲道：“已經告訴她了，杜一蘭央求李伯給奶孃買了一具薄棺將人草草殮了，現在就停在義莊裡，叫義莊的人替她運靈回鄉。”

    聞言，提筆蘸墨，正要在摺子上落筆的鳳驚瀾動作一頓：“杜一蘭本人則不回鄉？”

    奶了他一場的奶孃是個死士，連帶著杜一蘭，他也有些芥蒂。

    流冰一臉有言難講的神色：“如今她在枝苒閣裡，倒是安分的住了下來，也沒見鬧，哦，那日她買了些胭脂水粉，還買了幾身新衣服回來。”

    “她想住枝苒閣，就叫她住著，等王府裡有了女主子，再發落她，”鳳驚瀾提筆在摺子上筆走龍蛇，參顧崇雲一本，這罪名是現成的，他寫完摺子，待墨跡幹了，將之闔起，給了流冰。

    鳳驚瀾換上一身夜行衣，出了門。

    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鳳驚瀾”坐在窗前，拿起了一本書，慢慢翻看著。

    窗紙上，映著鳳驚瀾好看的側影。

    鳳驚瀾先摸進了順天府的卷宗房，他在架子上找著重案犯的卷宗，本該放著卷宗的地方，此時空空如也，他伸手在那處摸了一下。

    一道勁風朝著他的後腦襲來。

    鳳驚瀾耳力極佳，他迅速一側頭，剛剛砸向他後腦之物，帶著勁風改變方向，朝著他的面門襲來。

    鳳驚瀾閃躲。

    襲向他面門之物，朝著地上掉去。

    鳳驚瀾抬腳一勾，將那物勾起，是個門閂。

    襲擊他的人一手亮出閃著銀光的短劍，另一手上拿著一盤如盤起來長蛇狀物。

    “九姑娘，是我！”鳳驚瀾快速說道。

    “你怎麼來了？”顧青璃收住攻勢，拉下蒙面的黑布：“你也不早點出聲！”

    黑夜裏，顧青璃的眼眸似乎發亮。

    鳳驚瀾覺得他能看到她臉上的笑意：“我要不是閃躲的快，剛剛就被你打暈了！”

    顧青璃輕輕的抿了下唇，忍住笑：“我這不是怕被人發現嗎？黑燈瞎火的，敵我難辨，我又不會高深的武功，只能自保。”

    先砸後腦勺，再砸臉，要是換別人，不管武功高低，可能早就被顧青璃得手了，鳳驚瀾伸手按住顧青璃的腦袋，把她轉向架子上空了的一塊：“我來找白日你看過的卷宗。”

    “卷宗在這裏，我也在看，”顧青璃帶著鳳驚瀾繞過一排架子，來到屋裏的一處死角：“在這裏點燈，在外面發現不了。”

    那一處被搭了一塊不透光的黑布，黑布下的小空間裡，點著一盞燈。

    這簡直是將燈下黑運用到了極致，鳳驚瀾不由驚歎顧青璃的玲瓏心思：“何止是發現不了，粗心點的人，只怕是與你共處一室，都發現不了吧？”

    “沒那麼精巧，回頭我再琢磨一下，”顧青璃把自己看過的重案犯卷宗推給鳳驚瀾：“你給我說，有一些冥頑不靈的犯人，可以叫我練練手，但是我今日發現了一批很奇怪的重犯。他們沒有明確的罪行，被關在牢裡，不審不判，就很奇怪，像是被豢養在其中的。”

    “接觸之下，我發現他們各有絕技，比如這個成虎山匪首黑鬍子錢莫弈，他說他是鑄劍大師莫氏後人。又比如此人，雖是匪首，一身行伍痕跡。”

    “莫氏後人？”鳳驚瀾啞然失笑：“若是真的莫氏後人，叫鎮國公過來一看便知，你的映徵劍便是莫氏所鑄。”

    “是真的，他說出了映徵之名來取信我，”顧青璃相信錢莫弈的身份：“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半夜再來看卷宗。外公告訴我，他後面還想找莫氏，但是莫氏的人下落無蹤。”

    “除了外公與我，還能知道映徵屬於顧青璃的，只有鑄劍者。所以錢莫弈是莫氏後人不會有錯。”

    “關鍵是這樣一位鑄劍大師後人，怎麼變成了匪首，一直被關在順天府的大牢裡。”鳳驚瀾翻出錢莫弈的卷宗，他翻閱了一遍，肯定的道：“若你肯定莫氏後人身份，這卷宗是偽造的。”

    這些卷宗，顧青璃都看過一遍，大部分她都很肯定有偽造之嫌，但是她沒證據，又不能告訴鳳驚瀾，她是上輩子就知道的：“白日我故意去了幾個大牢，特意要書吏被卷宗找出來給我看，大致得知了各個大牢把犯人的卷宗放在哪裏，你快點看，我們去下一個地方。”

    鳳驚瀾反而闔起了卷宗，好笑的望著顧青璃：“其實不必如此，我只要上書一道，說懷疑牢房裏可能有前朝餘孽，就能把所有卷宗調閱出來。”

    “可是我看不到！”顧青璃說完，意識到鳳驚瀾若是能調閱出所有的卷宗，她可能更容易看到：“什麼事情怎麼到你嘴裏，就變得那麼容易？”

    鳳驚瀾看她苦惱的皺了皺鼻子，伸手在她鼻樑上輕輕一刮：“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比如——若不是你，別人可能絕不會想到莫氏後人就在京城大牢之中。”

    “我能發現莫氏後人在牢裡，歸根結底全託你的福，咱們能不互相誇了嗎？”顧青璃一口吹滅蠟燭，將蠟燭收起來，隨後將黑布披在身邊，變成披風：“等你把卷宗調閱出來，我再想法子從你手裏看！回頭我整理一個名單給你，我覺得會有大用。”

    風雲川千方百計想捂在手裏的能人異士，她就叫他徒做嫁衣白忙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