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璃拒不承認自己有其他的目的：“老師，我哪裏有？”

    季濤先生撫著鬍子，默默翻了一個白眼：“老夫只是年紀大，不是傻！老夫跟你大師兄也是討論一些事情的。”

    “老師，我個人沒有陰謀，”顧青璃把畫掛起來，又提筆作畫，只不過換了左手：“老師教學生畫畫吧。”

    季濤先生看顧青璃換了左手，在紙上畫出笨拙難看的畫着線條，隨口問道：“你其實左手也會畫的吧？老夫看到《聽濤圖》之中，有幾筆是逆鋒，你不會逆鋒，應該是左手畫的。”

    這都能看出來？

    顧青璃坦誠的道：“學生的基礎確實不好。很多地方，用了取巧的法子。”

    季濤先生活了一大把年紀，顧青璃的坦白，一眼分的清楚：“取巧還能說的理直氣壯的？畫留下，別在這裏浪費老夫的紙了，這些紙，可不便宜。”

    季濤先生從顧青璃手裏拿過剩下的紙，心疼的直揪鬍子。

    “畫幹了之後，老師派個人送給聽風齋去賣了，五千兩，”顧青璃豎起手指比劃，又指了一下旁邊挑出的幾幅畫：“這些可以一起賣了。”

    “安排起老夫來了？”季濤先生捏起顧青璃胡亂畫線條的那張紙，擺手叫顧青璃離開：“下次練筆，用小刀頭，畫的好了，也能裱成小品。”

    “你過關了，回府去吧。”

    顧青璃離開了，沒看到季濤先生拿著那張滿是線條的紙：“怎麼感覺眼熟？”他百思不得其解。

    鳳驚瀾在顧青璃走後，來見季濤先生：“老師。”

    季濤先生盯著一張紙，皺眉沉吟：“你記性好，快來看看，這在哪裏見過。”

    一張草紙用什麼可看的？鳳驚瀾心生疑惑，走近一看，他也愣了：“跟我初學畫時，畫的很像。”

    他想起剛剛離開的顧青璃，她模仿他的筆跡之外，還在模仿他的畫？

    季濤先生眉頭舒展，一拍自己手掌：“我說呢，怎麼覺得眼熟，原來這是又收了一個青出於藍勝於藍的妖孽。”

    老頭兒挺高興，對鳳驚瀾招手：“來來來，看看你師弟的新作！”

    鳳驚瀾進門時，就看到了掛起來的畫，原來是顧青璃剛剛做的：“師弟只是來了一會，便做了一幅畫？”

    “那不重要，你過來的巧，跟老夫賞畫，一會你派人把這幅《偶遇仙師圖》跟那一堆舊畫送去聽風齋賣了。”季濤先生手背在身後：“等老夫作古，你叫你師弟給老夫畫這麼一幅畫。”

    畫上潮意未散，墨跡尚未乾，鳳驚瀾站在畫前：“她纔是妖孽，”他不如她，雖然不想承認不如一個女子，但那人是顧青璃，沒什麼不甘心的：“本王還沒恭賀先生收到佳徒。”

    “你這是連自己都誇了吧？”季濤先生看了片刻的畫，從袖子裡掏出幾封封好的信件：“老夫還有幾個老友！”

    鳳驚瀾看清信封上的名字，神色頓時肅然：“這些先生當初可是避風頭退隱的，老師這一邀請，只怕又將他們引入風頭之中。”

    “都是些土埋脖子的糟老頭子，無兒無女的，怕什麼？”季濤先生不以為然……

    顧青璃的馬車在路上遇到一隊車隊。

    與其中一輛馬車交錯而過時，其中一輛車的簾子掀起來：“顧小姐，顧小姐，我們小姐要去上香，小姐請你過來同坐呢。”

    顧青璃叫三個丫鬟坐著馬車，自己帶著紅袖上了江雪微的馬車。

    江雪微看到顧青璃，便想到了楊峰，面上發熱：“聽說你去長峰書院讀書去了，我也想去的，我母親跟祖母叫我備嫁，我其實是想跟你一起去讀書的。”

    “你不是備嫁嗎？你怎麼出來上香了？”顧青璃登上江雪微的馬車時，發現車隊是各家的，有些她眼熟，有些沒見過。

    江雪微拉著顧青璃，小聲說道：“韓秀秀你知道吧？都說她中邪了，韓家聯絡了高僧給她開個法會驅邪，聽說是個得道高僧，都是跟著觀摩法會的，其實是看熱鬧的，寶來郡主也在其中。”她羞赧的道：“我若不是說上香還願，我娘還不放我出門呢。其實說是備嫁，也不用我做什麼，大伯母已經把派人送來了繡品，我只需要繡個蓋頭跟一雙枕套。”

    顧青璃反應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江雪微叫的“大伯母”是跟著楊峰叫的，是她大舅母金氏：“你就安心備嫁好了，元旦那日過來參加四舅五舅成親，就不給你下帖子了，你帶著表姑奶奶，你母親一起過來坐親屬席。”

    江雪微的臉頓時紅了：“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鎮國公府上沒那麼多繁文縟節，你不用過於拘束，”顧青璃安撫的拍拍江雪微的手：“最近我在山上，你在府裡如何?那幾個庶子庶女有沒有過來糾纏？”

    “那幾個倒是沒來，倒是北定候，我那個爹天天來的勤，祖母跟我娘都不搭理他，他也每天照來不誤，”江雪微發愁的嘆氣：“他慣會花言巧語的，我娘耳根子又軟，我真怕——”

    “他們本是夫妻，你母親跟他和好也不奇怪，但是伯母親眼看到北定候寵妾怎麼害你，想必她為母則剛，多半不會被說動，”自從葉氏她們三人分府別居，自立為段府後，葉氏比過去硬氣多了。

    江雪微麵露悵然：“你說的，我也清楚，就是擔心她耳根子軟！再經歷一次，我不如死了！”

    “胡說什麼？就這麼不想跟我做親戚？”顧青璃從皮袋裏掏出一塊糖，塞進江雪微的嘴裏：“不是來看熱鬧的嗎？咱們就好好看熱鬧。”

    一群人到了靜雲寺外下了馬車，手不能動的韓秀秀一臉難堪，她看到人群裡的顧青璃，眼睛突然睜大，那天顧青璃先靠近她，好像從她手上拿走了什麼東西：“我沒中邪，沒中邪，是顧青璃用針扎我！”

    時間已經過了好幾天，即便有針眼也長好了。

    不少人跟著一起看向顧青璃，顧青璃頭疼的道：“你中了邪，也要賴到我頭上，莫名其妙出現一具屍體，也要栽到我頭上！怎麼好事就沒跟我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