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他這輩子，都不會再碰她。哪怕他再愛她。

    顧瑾瑜是他的恥辱！

    周衡的手攥緊，骨節泛白，額頭上的青筋浮動。

    他努力平復了半晌的怒氣，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看向了唐王。

    “顧瑾瑜嫁給李青玄，是她自己的選擇。”唐王道，“我也勸阻過她。她堅持要嫁，誰能攔住？”

    周衡抿唇。

    他從袖底掏出了一塊玉佩，遞給了唐王：“這是您要我尋找的東西。我找遍了江湖，只有它最像。”唐王拿起來，他仔細端詳玉佩。

    玉佩的形狀奇特。

    “是真品。”唐王激動起來，“你確定？”

    “千真萬確。”周衡道，他把自己遇到了李青玄、李青玄又送他玉佩的事，告訴了唐王。

    “我和李青玄素昧平生，他為何要送我這塊玉佩？”唐王困惑道，“他說是替他的朋友，代交給我……”

    “我覺得不太像。”周衡道，唐王皺眉，陷入了沉默。

    周衡就說：“我猜測，這玉佩或者是顧瑾瑜的。”

    “顧瑾瑜？”唐王疑惑問他，“顧家七小姐？她不是嫁給了燕國公世子？這塊玉佩，應該是燕國公世子的吧？”

    “我也納悶呢。”周衡嘆了口氣，“這是個謎團。”

    “我想不透徹。”唐王道，“這件事暫且擱置，你先去南川。記住，我們要秘密前往。南昌王那邊，我來解決。你先去探查訊息，看看他們要幹嘛。”

    他不能放棄。

    周衡點點頭，應下了，兩人就此告辭，唐王目送他遠去，嘴角掛了抹譏諷。

    這個侄兒，心機太深，不是良配。

    若不是當初顧氏對唐王有恩，唐王根本不會允許他繼承廬陽王的爵位。

    他們叔侄倆互相提防，各懷鬼胎。

    周衡從南昌王府出來，並未直接回京城。他去見了趙凌。

    趙凌的臉頰腫脹，仍在休養階段。

    “世子爺，您怎麼親自來了？”趙凌的貼身侍衛道，“您快些回京吧，免得皇帝陛下多心。”

    “不必擔憂。”周衡淡漠道，“趙凌，現在有件大事需要你幫忙。”

    “您說。”

    周衡把自己要做什麼，一五一十和趙凌說了。

    趙凌大驚失色。

    “世子爺，這樣冒險嗎？”趙凌反問，“您可知曉這件事的兇險？”

    “我知道。”周衡道，“可這件事不能耽誤，否則南蠻兵臨城下，就糟糕了。我要去一趟南州，看看李青玄是否安全。”趙凌想勸阻他。

    他猶豫了，和唐王合作了三年。

    唐王答應過他，不傷害周衡。

    唐王不傷害周衡，不代表唐王會保護周衡。這次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朝中大臣都盯著廬陽王。

    唐王一旦倒臺，朝中眾人群龍無首，勢必會引發爭鬥，趙凌不希望周衡捲進來。

    “......世子爺，你要慎重啊。”趙凌又道，“我願意協助您。您去了南州，我會想方設法弄來更多的證據，幫您扳倒南昌王。您這般孤軍奮戰，萬一.......”

    “你是想說萬一我死了，廬陽王的世子位就空缺了。”周衡道，趙凌點點頭。

    “可是，你也要考慮到，你的家族怎麼辦？”周衡又道，“你是皇后所出，嫡子。皇帝不敢輕易廢你的。你父親，也絕不捨得你出事的。”

    這話，戳中了趙凌的軟肋，周衡說得對，他是庶長子，是嫡子。

    父親對他寄予厚望，將來是希望由他繼承大統的，他怎麼能在此刻退縮？

    “好，世子爺。您去吧。”趙凌咬牙道。

    他也想盡快扳倒唐王，奪回廬陽王的爵位。

    周衡去了廬陽王府，他把玉佩拿了出來，遞給了管家。

    管家一陣狂喜，道謝不止。

    他恭恭敬敬送周衡出門，周衡剛剛跨出大門，就見有人飛快跑了過來。

    “世子爺。”那是唐王的貼身小廝。

    唐王派他來傳話，讓周衡即刻返回南昌。

    周衡微訝：“出了什麼事嗎？”

    “我們唐王殿下病倒了，急召世子爺回去。您若是趕時間，還請快馬加鞭。”小廝道，“我們唐王殿下說，他會在路上等您。”

    周衡心跳漏了半拍。

    唐王病了？

    “他怎麼會病？”周衡詫異問，“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妥？”

    “世子爺別瞎操心，您快走吧。我們殿下吩咐了，一定讓您及早回去。”小廝催促。

    周衡略微沉吟。

    “好。”他轉而對小廝道，周衡乘坐馬車離開。

    回程的路途顛簸，他滿腹心思，始終無法靜下來。

    馬車行駛了幾個時辰，天矇矇亮時，馬車停了。

    “殿下，前面山谷中有個客棧，我們今晚落腳此處。明日再走。”隨從稟告道。

    周衡掀了簾子，他打算下了馬車。

    結果卻發現，馬車不是停在驛站，而是停在了一條山澗邊上，正欲喝斥，馬伕突然拔劍出鞘，刺殺周衡。

    周衡猝不及防，被馬蹄踢中肩膀，痛呼一聲，整個人滾落下馬車，撞在旁邊的一株老槐樹上。

    “砰”巨響之後，他暈厥了過去，周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翌日午後了。

    他的胳膊斷了，胸膛疼痛，渾身虛脫，四肢麻痺，連爬起來都很費勁。

    他躺在草叢裏，沒人理睬他，任由他自生自滅。

    “你們是誰？”周衡掙扎，嘶吼著詢問，“我是廬陽王世子，你們居然劫囚......”

    沒有人理會他。

    他只感覺眼皮沉重，意識昏昏沉沉，腦海中模糊一片。

    周衡的腦袋越來越昏沉。

    突然，耳畔有個稚嫩清朗的童音響起。

    他聽不清楚說什麼，但那聲音格外的熟悉，似乎從遙遠的時光飄蕩過來。

    “阿衡......阿衡！”那聲音很溫柔，然後，他看到了一個少女，從濃霧中走出來。

    她步履緩慢，每邁一步，她周圍的霧靄就稀薄一分。

    周衡漸漸清醒，看到她逐漸靠近，露出了真實的面孔，他愣住了。

    “阿衡.......”她叫他，聲音顫抖，“我總算找到了你......”

    “你是誰？”周衡警惕問，“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我們的新家。”那女孩子含淚笑道，“我們以後住在這裏，阿衡.......”

    “你認錯人了。”周衡道，“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