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想送你兩匹，畢竟我很喜歡。公子可能不知，我的這匹寶貝兒，從小就是我自己照料。”唐王語調溫柔，像哄孩子。

    周衡心裏越發疑惑，唐王到底要幹嘛？

    “公子可是不放心我？”唐王問周衡，“怕我謀害於你？”

    “沒有沒有。”周衡連忙搖頭，“唐王哪有這種閒功夫。”

    他不知道唐王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索性不動聲色。

    唐王就把那個秘密，拋了出來：“我這次，想要殺死的，是北齊的六皇子。他和南蠻交往甚密。

    南蠻雖小，卻是西域最強悍的敵人，我想趁機削弱他們，公子你武藝高強，不知道能否幫我？”

    周衡微愕，原來是這件事。

    “唐王的訊息果然靈通。”周衡讚歎，“不錯，我正愁找不到理由，去南蠻尋找草原。我可能需要你幫忙。”

    周衡想，唐王是不是在試探什麼？所謂的理由，他可以編個。

    “好。”唐王痛快應允，周衡心思縝密，他知曉唐王不信任自己，纔會把這樣重要的秘密透露給自己。

    這個秘密，關係到朝廷和唐王，他不敢隱瞞，他若是隱瞞，只怕會引火燒身；況且，這是利大於弊的事，周衡願意一試。

    至於去南蠻的目的……他現在沒時間考慮那麼多，先應承了，將來有了變數，也有迴旋餘地。

    周家和蕭明鈺聯姻，蕭家和周家結仇。

    周衡要藉助這個，去削弱蕭家的勢力，讓蕭家失寵，唐王這裏，他要藉助唐王對付南蠻。

    兩方合謀，互惠互益。

    唐王這般坦蕩，讓周衡反而猶豫了，他不該答應。

    “公子？”唐王見他臉色不好，問。

    “我……我可能辦不到，唐王。我不認識什麼草原的皇族。”周衡說。

    唐王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不會輕易冒險的。這樣吧，我給你指條明路。”

    周衡問是什麼明路。

    “你可以找顧瑾瑜求救啊。”唐王提議。

    顧瑾瑜？周衡蹙眉：“她不是死了？”

    “她沒死，只是受傷了。”唐王笑道，“她在南京城，你只需要假稱自己去看病，就能和她碰上。”

    周衡不懂，唐王又道：“公子，你聽聞過李青玄這個名字嗎？”

    周衡心中一凜。

    他想到了顧延韜的話——他們兄弟倆，都不是李青玄的對手。

    唐王提及李青玄做什麼？

    “聽說過一點，他很厲害？”周衡問。

    “厲害，非常厲害。”唐王道，“當初李青玄是南陽王麾下的軍師。南陽王戰敗，投靠南蠻，李青玄率兵攻擊南州，逼迫南州割地求饒。

    南蠻軍隊驍勇善戰，南州節節敗退。南陽王不堪壓力，逃亡北疆。

    李青玄追到了北疆，斬殺了南陽王。南陽王麾下的舊部四散奔逃，各地藩鎮割據。

    他本人，則成了北疆的王。我父皇登基之後，曾經和他談過，希望和他共享南疆和北疆的土地，不成想，李青玄根本不買賬。

    他不肯割讓土地給南陽王，但是願意把北疆的土地，贈與南陵王為質。

    南陵王的嫡長女，嫁給了燕捷。燕捷娶了顧瑾瑜。

    顧瑾瑜是李青玄的徒弟，她在南陵生活，和李青玄私交甚篤。

    顧瑾瑜的夫婿，是北疆人，她的夫婿和北疆王是摯友。你既然要對付北疆王，找顧瑾瑜就行了！”

    周衡頓時茅塞頓開，顧瑾瑜和李青玄交情匪淺，李青玄定然不捨得顧瑾瑜吃苦，只怕要把李青玄抓住，用顧瑾瑜來換取李青玄的性命。

    這件事，牽扯巨大，唐王讓他找顧瑾瑜。

    周衡心思急轉。

    “這件事，我恐怕要考慮。”他沉吟片刻，委婉拒絕唐王，“唐王容稟，我對這樁婚事，已然有了計較。”

    唐王神色略黯。

    他起身道：“也罷，你好好籌劃。這件事，不是一天能成，不妨慢慢來。咱們相識一場，總是有緣分的。你的事，我也會幫你。”

    說罷，唐王就走了。

    等他離開之後，周衡站起身，眼睛掃視了屋子一圈。

    這是他的房間，唐王在他的院落裡設宴。這是他的府邸，唐王卻把他帶了出去，還讓人收拾妥帖，顯然早已打算讓他在此歇息。

    他的人，被扣押在府門外，周衡立刻吩咐，叫他們進來。

    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實力，那幾個屬官，匆匆進來。

    他們是昨晚就抵達廬陽王府的。因為周衡派遣了護衛守夜，故而他們一直睡不踏實，到了黎明時分，才稍微安穩。

    “世子爺，您終於醒啦？”幾位副將驚詫，隨即大喜，“奴婢差點報信去驛館。”

    周衡擺擺手，示意他們別說這個。

    “唐王請我到他的府上喝酒，我不知他用心何處，便婉拒了他。今早，他邀我到郊外賞花，說是郊外的風景極佳。我便同意了，沒想到他居然暗藏禍心。”周衡冷靜分析給他們聽。

    幾位副將恍然。

    “那您打算怎麼辦？”他們問。

    “我要去南嶺。”周衡道，“唐王告訴我這件事，是想借助我的手，除掉南蠻。這是一石二鳥之計，可謂妙策。”

    副將們紛紛頷首。

    “……您是世子爺，您去，咱們就跟著您去。”副將們道。

    “你們留在這裏，我自有辦法脫身，無須擔心。”周衡道。

    “是。”周衡回了內宅，換了衣裳，去了唐王的府邸赴約。

    他和唐王約在了郊外的一座茶莊，這裏清淨、偏僻，周圍都是荒蕪樹林，不適宜商量事情。

    唐王已經到了，他坐在茶亭裡等候周衡。

    周衡進來，拱手道：“唐王叔。”

    唐王抬眼瞧了眼他。

    “來了。”他笑道，“坐下說話。”周衡坐下。

    他沒再寒暄，徑直切入主題：“您說顧氏和李青玄，淵源頗深。這些年，他們都在北疆？”

    “不。”唐王搖頭，“顧氏和南蠻，一直有聯繫的。”周衡愣了下。

    “李青玄如今是北疆王，顧氏是他的妻子，難怪她們姐妹會有來往……”周衡喃喃低語。

    他的聲音很低，唐王沒注意到他的異常，周衡腦海裏突然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憤怒，似烈焰焚灼了胸膛。

    顧瑾瑜竟然和南蠻人勾搭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