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們見他如此，都戰戰兢兢的。

    周衡的妻子楊氏見狀，不由蹙眉：“怎麼回事？”她問周衡。

    周衡就將今天的事，跟楊氏詳細說了一番，楊氏也驚訝極了。

    “......廬陽王的性格很謹慎，他很少與人結交。這次他派了親信，親自接待了你，可見對你的重視。”周衡道。

    楊氏也覺得這次機遇難得。

    她就吩咐人收拾屋子，準備熱水沐浴。

    “我們明日請廬陽王喝茶，順便談一談我的事。”周衡道，“你去把咱們府上的賬冊取來給我瞧瞧。”周家的產業，大半都在廬陽。

    周衡想盡快熟悉情況，楊氏答應了。

    周家在廬陽的生意，有許多都是鹽稅賦稅之外的營生。周衡的父輩是老吏。他祖父那代，因功被提拔到戶部，做了正七品的員外郎，這是周衡父親留給他的財富。

    周衡也很喜歡鹽鐵，故而從小耳濡目染。

    鹽課和鐵課的關係。他是懂的。

    只不過，鹽課和鐵課是朝廷主導，他不能參與其中。

    鹽課有專門的司庫。負責監察。

    所謂的監督，實際上是為鹽課增加收益罷了，朝廷給的錢，遠遠超過了鹽課的銀錢。

    這種事。無需周衡操心，有人會替他做好。

    可他還是很謹慎。他想自己學會這些本事，日後用得上。

    他翻閱著府中的賬冊，看看能否撈些油水。

    “這些東西。你拿去賣吧。”周衡對丫鬟道，“這是我的私房錢，夠你們吃喝一段時間了。”

    丫鬟大喜：“多謝老爺！”

    說罷，丫鬟捧了賬冊退了下去。

    楊氏則道：“你既要做買賣，就別再想著司業的事了。咱們家現在什麼都缺。唯獨不缺錢，你不要浪費心思在這上面。”

    周衡不語。

    “你這次去了廬陽，不是白跑一趟？”楊氏道，“我倒是聽說。廬陽王素來不愛出席宴會，他不是個喜歡交朋友的人。你去找他。怕是不行。”

    周衡搖搖頭：“不是爲了他，是爲了咱們。我聽說，皇帝要給廬陽王賜婚。他的妻妾，除了廬陽王妃，還有幾個側妃、姨娘。那幾個側妃和姨娘，各個出身高貴。廬陽王對她們寵愛得緊。如果我娶了其中一位，或者兩位。咱們日後在廬陽站穩了腳。我也有權力為家族謀取更多的利益。”

    楊氏沉默，周衡說的，她不是沒考慮過。

    但是，他們家沒有那樣深的背景。

    她父親只是七品的員外郎，母親是宮女。

    這種門楣。嫁給廬陽王是高攀了，怎麼敢奢望更多？

    周衡卻堅定起來：“夫人，我們要抓緊時間，趁著廬陽王還不曾成婚，我要把握這個機會。”

    楊氏嘆了口氣，道：“這事先瞞著爹爹。爹爹最近也累。讓他歇息幾天吧......”

    “不用。爹爹那裏。我自有打算。”周衡道。

    說完。他轉身出去了。他並沒有去找顧延臻，顧延臻的話，比楊氏更具分量。

    周衡不想惹惱顧延臻，他直奔江寧衛府衙門去了。

    到了顧延臻的公廳，顧延臻正在練字。

    他抬眸看到周衡，微怔：“阿衡，你何事來此？”

    “父親。”周衡恭敬給顧延臻作揖，顧延臻示意他起身，道：“坐吧。”周衡落座。

    “有事？”顧延臻問他，“我聽說你昨夜出去了？”

    周衡點點頭：“父親，我有事求您。”顧延臻頓了頓，臉上露出疑惑。

    “何事？”

    “孩兒想請求父親，借給孩兒五千兵馬。”周衡道，他說的是借兵，不是討。

    這個借，不像周平的“借”，周衡是希望顧延臻幫助他，顧延臻眼睛猛然睜圓。

    他震驚盯著周衡，聲音發顫：“阿衡，你瘋了嗎？我哪裏來那麼多兵士借給你？”

    周衡低垂了頭，似乎羞愧難當。

    顧延臻見他這般模樣，又不免動了惻隱之心。

    “......要不，我去找你祖父？”顧延臻道，“我是他的養子，我去求求情......”

    “父親，您不必勞煩父親。”周衡阻止了他，顧延臻愣住。

    周衡緩緩抬起頭，道：“我有渠道籌集到足夠的錢糧。父親，只要您借給我五千精兵，剩下的全靠孩兒。”

    顧延臻錯愕看著他，周衡又解釋道：“廬陽王殿下手握軍政大權。孩兒想進入軍隊歷練，以後也好報效陛下。

    父親放心，孩兒絕不會辜負父親，也不會虧待了母親和您。”

    這是一個非常誘惑人的條件。

    “五千兵馬，不僅僅是五千錢糧，還有餉銀。”顧延臻冷靜說，“這筆錢，至少五萬兩。我手裏沒有那麼多。”

    “沒有，我來想辦法。”周衡道，“父親，廬陽王殿下是皇室宗室，他的俸祿豐厚，每月二百石。孩兒去年秋天的時候，賺了三千兩，足夠付這筆鉅款了。”

    他沒說具體的數目，只說夠付錢糧，顧延臻皺眉。

    他不相信周衡的話，周衡肯定賺了不少的錢，卻捨不得拿出來。

    顧延臻不想再追究了，這個兒子，太有主意了，他決定的事，沒有任何人能改變，顧延臻只得同意，他給周衡撥了五千錢。

    周衡拿了錢，匆匆回了內院，讓丫鬟們去籌備。

    他還寫了封信，給顧延韜。

    等顧延韜知曉此事，周衡已經籌劃好了，開始張羅。

    他帶著五千兵，悄悄潛入了廬陽城。

    他先去了周府探望周平。

    周平還昏迷不醒。

    周衡問管家：“他何時才能醒？”

    “少爺的傷很重，恐怕要養個四五日。”管家道，“老爺讓大夫守著呢，不讓任何人接觸少爺。”

    周衡點點頭，又叮囑了管家，讓他告訴父親，周平的病，他自己處理。

    管家說好，周衡出來，徑直去找了他表哥李懷德。

    李懷德是個商賈，周平受了重傷，他就想辦法託人找了京城的名醫。

    名醫診脈，說是急火攻心。

    周平的肺腑受創，需要休養，他不適合長途跋涉，否則會引發更嚴重的後果，所以暫時安排在家裏修養，李懷德給他送來了不少滋補湯藥。

    顧瑾之也讓朱仲鈞幫忙尋訪名醫，她知道這種事很難。

    但是她也沒想到，短短半個月，顧瑾之居然找到了一位，這位名醫姓徐，叫徐清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