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楚飛翔見狀，又給他倒茶。

    “……你覺得，會是什麼原因，讓飛廉謀逆？”南域皇帝冷靜下來，又問楚飛翔。

    皇帝相信楚飛翔的判斷，他對楚飛翔是很信任的。

    “臣認為是誤診，或者中毒。”楚飛翔斟酌著措辭，道。

    南域皇帝搖頭：“他不懂醫。”

    他是不喜歡陳飛廉，但也承認陳飛廉是個優秀的孩子。他聰慧，善於察言觀色，又很穩健謹慎。

    “陛下，您應該聽說過，江湖傳言，民間有種藥，叫做七彩蛇毒。七彩蛇毒，劇毒無比，沾染即死，飛廉少爺既然中了毒，肯定是被人下毒了。”楚飛翔道，“他的馬車裏，也許就藏著那個歹毒之徒，故意栽贓陷害世子爺的。

    那個人想殺了世子爺。世子爺是儲君，他要是死了，朝野震驚，陛下也要揹負弒君的惡名。所以，他必須得死。他不能活！

    而世子爺沒了世子之位，他的爵位，還能由哪位王爺來繼承？陛下您的幾個王叔中，只怕沒人敢接。他們也會逼宮！”這些，楚飛翔也分析過。

    楚雲釗是儲君，儲君要是沒了，楚雲釗就可能登基稱帝。

    楚雲珅、楚雲霖等年齡尚幼，他們都還沒成氣候，不足畏懼。

    只有楚飛廉。

    他是庶子，又有能耐，又聰慧，如果他真的造反了，將來他會是最難對付的。

    所以，楚飛廉決不能留下性命。

    楚飛鵬的心腹幕僚，也是這般想的。

    “那你覺得，他會是誰下的毒？”南域皇帝問，楚飛翔搖頭，他也不知道是誰。

    這些事，都不需要楚飛翔去查。他只要告訴皇帝，皇帝會去查，就行了。

    南域皇帝只是把楚飛廉說的，稍微添油加醋一番罷了。

    “陛下，您不能再寵溺世子了。”楚飛翔趁機勸道，“他不適合擔任太子了。”

    “我知道！”南域皇帝怒道，他是疼愛楚雲錚的，但他更看重自己的皇位。

    楚雲錚從未表露過野心，他只是想要安逸度日，楚雲宸也是，甚至不想娶妻納妾。

    南域皇帝對兒子們很嚴格。

    這樣的兒子，並沒有威脅，他不用防備。可如今不同了，他的嫡長子居然有造反的心思，這簡直是要滅門。

    皇家血脈，豈能輕饒？

    “我立他為太子。你帶著你娘，去京郊的別莊，不要再回京了。”南域皇帝吩咐楚飛翔。

    楚飛翔大吃一驚。

    “陛下，這不妥。”楚飛翔跪下來，“陛下，請您三思。”

    “我不能冒險。我要讓你們去避禍！你們去了，楚家的根就斷了。”南域皇帝道，“你去安排。”

    楚飛翔眼底閃過痛苦之色，不捨得離開楚家，楚家的富貴，是建立在他爹的功勞之上。

    若是他爹去了，楚家就完了。

    “我替您辦了這件事，您允許我入內閣。”楚飛翔突然抬眸，懇求道。

    南域皇帝猶豫了，他的兒女眾多，雖然他不偏心哪個兒女，卻也要顧及兒女們的面子。

    “我答應你，只要辦好這件事，我立你為首輔！”南域皇帝道，“你若不去，我就換了你，免得壞我大事。”楚飛翔鬆了口氣。

    “是！”他應聲。夜深人靜的時候，南域皇帝的寢宮裏燃著燈盞。

    南域皇帝正在批閱奏摺，有個人進來，恭敬站在旁邊，垂首肅穆。

    “何事？”南域皇帝沒有抬頭看，跪在他身邊的是周衡，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宦官。

    “回陛下，奴婢找到了世子爺的遺骸。”周衡道，南域皇帝手指一頓，抬頭看向了周衡。

    周衡神情平靜，道：“陛下，世子爺的屍骨就埋在皇陵外面的亂墳崗，是屬下挖出來的。”

    “他是怎麼死的？”

    “據說是遇襲，當場斃命。”周衡道，“奴才檢查過了，世子爺身上沒有傷痕，也沒有其他症狀，應該是被人下毒，奴才斗膽，請陛下派人徹查兇手，務必抓住此人，否則陛下將永無寧日。”

    南域皇帝點點頭，臉色鐵青，沉吟良久，問周衡：“你覺得兇手是誰？”

    “陛下，此前就有人傳聞，是飛廉世子。”周衡說了實話。

    南域皇帝大怒，拍案而起。

    周衡撲通跪地，惶恐磕頭：“陛下息怒，這是奴婢推斷。世子爺沒有殺害飛廉世子的必要。

    他和飛廉世子的關係，遠勝普通堂兄弟，乃是手足。他怎麼可能對自己的堂弟動手呢？而且，他也沒有能力刺殺飛廉世子。

    另外，那天飛廉世子中毒昏迷，他的隨侍都在身邊照料。

    飛廉世子若是被害，他們絕逃不掉。

    奴婢推測，這是一次蓄謀已久的行動，目標只有世子爺一人。”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要暗算雲鐸？可他為何要暗算雲鐸？他不是早就被封為太子嗎？”南域皇帝問。

    周衡道：“因為雲鐸沒資質，所以有人想要除掉他。他們先殺了世子爺，再弄死雲鐸，這樣他們才能取代雲鐸，成為太子。

    陛下，這是陰謀啊。”

    南域皇帝勃然大怒，恨不能立馬派兵，剿滅賊子，皇帝咬牙切齒，半晌道：“飛廉這孽障，他是想要造反嗎？”

    “陛下，世子爺只是被矇蔽了。陛下英明，不妨藉助飛廉世子的手，剷除異己……”周衡道。

    南域皇帝沉默了。

    “朕知道。”南域皇帝嘆了口氣，“朕老啦，現在不能親自處置。交給你吧。你要仔細調查，儘快給朕一個結論。”周衡躬身應諾，他退了下去。

    周衡出了皇宮，坐上轎輦，往城東的一處荒山走去。

    那座山名為金沙山，這座山的主峰，名字叫‘紫砂’。

    紫砂礦產豐富，價值連城，它的採集技術，是楚家祖訓中提及的。

    但凡發現採礦者，都是誅九族的罪責。

    楚家的祖宗們，曾經在這座山裏挖到過黃龍玉。這種珍寶，價比黃金，引得整個大齊的皇室爭搶。

    當初楚家的家主就說過，紫砂山上的礦石，只有姓楚的才能採集。

    楚家的先祖，發現這座山之前，是有村落的。但是因為這座山的原因，村民們紛紛搬遷離開。

    這座山就變成了荒山。

    周衡帶著兩個隨侍，來到了紫砂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