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收到顧萌送他的衣裳時心裏就已是有過驚訝與歡喜。

    那還是有女子第一次送他新衣裳。

    厲旭見他這模樣，又看了一眼在屋外帶著元寶玩的厲旭，再看後孃身邊跟著的小黃，學著厲霽月的樣子平靜的道：

    “阿爹說的是。那阿爹是要給後孃準備一些什麼回禮嗎？”

    給她準備禮物？

    厲霽月一愣，隨後有些羞愧，這些年他出門在外，回來後也沒給過她一些表示，難怪她會一直都想要離開。

    原來是因為這。

    看到厲霽月垂下頭去，厲旭也不再多說，恭敬的行禮告退。

    阿爹這模樣，還真是愁人啊！

    十一月初，農田裏的活全都幹完了，就連茶園裏的糞把也施完了，眾人全都歇在一起，有事沒事的聚在曬穀坪裡嘮嗑。

    講的最多的就是顧萌與厲霽月。

    厲霽月這天去了一趟鎮上，一個人去的，回來的時候馬車裏裝滿了東西。

    “阿爹，你去買這麼多東西回來，要花不少銀子吧？”

    厲霽月買了不少吃的和用的，又給仨小隻各添了兩雙新鞋，元寶看著那紅色的虎頭鞋面，愛不釋手的摸了一遍又一遍。

    至於顧萌，天氣越冷，她越不愛出門，沒事就窩在書房裏休息。

    那些書她不愛看，看的也是一些小畫冊。

    厲霽月雙手捧了一隻大木盒，人還才走近就聽到顧萌那銀鈴般的笑聲從屋裏傳出來。

    她這又是在看什麼畫冊子呢？

    “這是什麼姿勢？為什麼會有這種姿勢，真是笑死我了。”

    “哇，這個有點厲害，女、上、男、下，嘖嘖，這個不錯。”

    顧萌看著那讓人面紅耳赤的小畫冊子，一臉新奇地評價著。

    厲霽月聽到這，那剛升起的好奇心莫名的一緊，捧木盒的手也是不由地一抖，腦海裏迴響起前不久劉姐和他說的一些話來。

    “秀才呀，我家萌妹到現在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她害羞，但你都有仨個娃了，你是不是也該公平一點，讓她也當一回娘啊？”

    “你若害臊，姐幫你，我聽說她是個孤兒，大概沒人教她那些，晚些時候姐去尋一些小冊子，讓她看看。”

    “哎秀才你別走啊，姐說的是真的……”

    想到這，他耳根子一紅，輕喚：

    “娘子。”

    屋內沒動靜，他又是輕咳一聲，掩飾自己剛聽到那些評論聲，低聲再次喚道：“娘子，我今天在街上買了些東西，你看看，有喜歡的沒。”

    聽到厲霽月第一聲呼喚時，顧萌瞬間石化，當機在那，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隨後又聽到厲霽月第二聲呼喚，她慌的一比，手忙腳亂的將手中的小冊子就往身後的書架子裡塞去。

    可塞到一半臉一紅，這玩意兒要是讓他們看到了，那不羞死個人。

    想到這，她也是輕咳一聲，故作鎮定的道：“我在看書，你先抱去廳房，我一會就來。”

    說完又是朝著書架子作了個揖，很是虔誠的道歉：“菩薩勿怪，勿怪，這也書，只是我這愛好特別了一點而已。”

    說完還很認真的雙手合十點了幾下頭，完了把小冊子往胸前一塞，淡定十足的往外邊走去。

    在門口聽到她那一頓歉語的厲霽月只覺得自己要憋出內傷了。

    他這個小娘子，有這愛好？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開啟書房門的顧萌見到厲霽月沒有走，不由地愣在那裏。

    隨後又是看了一眼四周，沒見到仨小隻這才平靜地問：“買了什麼啊？”

    “就是一些尋常的東西，你來看看。”

    “什麼尋常的啊？”顧萌看著他手裏抱著的那個木盒子挺大的，不由地皺眉，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間，道：“給我的嗎？”

    “是啊，我瞧著那些都好看，就想給你也買一點。”

    聽到是給她買的好看的，顧萌微微一愣，看了一眼隔壁的廳房，又看了一眼幾步遠她的房間，只是猶豫了幾秒，便道：“那來我房間吧。”

    去她房間？

    厲霽月有些莫名的小緊張，但臉上卻是笑的溫和，邁著步子跟上。

    她不會是知道自己買了什麼吧？

    顧萌卻是在焦慮，他不會聽到了什麼吧？

    都怪劉姐，她給什麼小冊子不好，偏要給這種，真是羞死人了，不過古人還真是開放。

    “這些，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就都買了一點。”

    厲霽月開啟盒子那一瞬間，顧萌只覺得自己的眼睛要被鈦合金閃瞎眼了。

    有好多的頭面。

    有銀子制的，也有金子制的，還有鑲嵌了各種顏色石玉的。

    “你，你怎麼有銀子買這麼多東西？”

    顧萌覺得這玩意兒沒個幾千兩的銀子是拿不下來，但厲霽月卻是面不改色的告訴她，他都買了一點。

    “多賣兩幅字畫就有了啊。”

    厲霽月依舊是一臉平靜，他有點喜歡看顧萌剛剛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與歡喜。

    果然姑娘家都是喜歡這些東西。

    再看自己家娘子，頭上就一支簡單的木簪子，是他後知後覺了。

    顧萌看他像看怪物似的，多賣兩幅，感情之前曹學義和她說的，那個賣字畫的朋友，就是像他這樣的？

    她沒見過厲霽月畫的畫。

    字也見的少。

    是她疏忽了。

    “這個，娘子喜歡嗎？”

    喜歡嗎？

    顧萌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見他一臉小心翼翼，還帶著一絲討好的樣子，心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叮的一聲響，她連忙轉過身去，雙手卻是一把抱過木盒子，略帶羞澀的道：“喜歡。”

    他奶奶個捶，誰不喜歡？

    來個人告訴她，誰人不愛這些小玩意兒！

    哪怕她不缺銀子。

    可這亮閃閃的東西，真的很亮眼啊！

    看到她轉過身去，厲霽月心一涼，難道她不喜歡？

    可聽到她說喜歡，他心又是要命的一緊，真是要人命，她說喜歡。

    “喜歡我以後多給娘子買一點。”

    厲霽月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直接這般說道。

    顧萌抱著盒子，兩眼真差掉到這些頭面裡去，猛地又聽到他這麼一說，心頭又是叮的一聲響，似小黃的尾巴撓過。

    “這，這太廢銀子了。還是省些銀子吧。”

    顧萌有些小羞澀，這厲霽月突然送東西給她，莫不是對她有所圖？

    莫名間她心頭一緊，眼底裏的喜愛也是逐漸被冷靜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