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掩飾自己對父母的好奇，八歲被送到謝家，小孩子的記憶已經變得很模糊了。

    模糊的面龐如今被添上了五官，不是記憶裡的模樣，十幾年過去，都變樣了。

    曾經輕而易舉能單手把她抱到肩膀上坐著的男人，瘦弱的好似一陣風吹過來，都能將他給吹倒了。

    他面容乾淨，衣服有點亂，盯著自己的眸光不捨得多眨一下。

    記憶裡的母親，極其明媚。

    趙淨望著女人，年齡的蒼老無可避免，在趙淨看向她的那一刻，終於忍不住哭，撲到她的身上。

    趙淨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緩緩地抱住了她：

    “媽媽。”

    她仰起頭，衝趙長明笑：

    “爸爸，你不想我嗎？”

    趙長明失聲落淚，一家三口緊緊的依偎著。

    ——

    趙長明推著她，褚芮守在一旁領著，參觀著這個家。

    雙層的小洋房，建在漂亮的花房裏，卻沒在屋內看到任何的蚊蟲飛蟻，趙淨只在空氣裡嗅到了一些不難聞的奇怪味道，大概是阻止蟻蟲靠近的“辦法”

    不知道說什麼，趙長明便把她當作學生，給她解釋成分。

    趙淨是理科生，能懂個六成，聽著不懵。

    很妙的配方。

    一層幾間屋子都不是住人的，多堆放著書籍，少數是一些娛樂的漫畫和小說，拿來給誰解悶的不言而喻。

    這像是一個小型的實驗室，一樓的大房間裡堆著許多儀器，乾淨整潔。

    二層則是居住的，寬敞的主臥，偌大的衣櫃裡，衣服卻少，顏色也不鮮亮。

    褚芮恨恨道：“本來是有你小時候的衣服的。”

    她看了眼趙長明，不甘心道：“怕一些事，才都燒了。”

    趙淨安慰道：“沒事，谷姨把我小時候的衣服都留下了。”

    她主動的提起A市的人。

    褚芮下意識的緊張，提起一口氣，見父女兩人如出一轍的淡定，才苦笑道：

    “是我還沒習慣，那已經不是不能提起的話題了。”

    趙淨能出現在這裏，已然說明了一切。

    不知道什麼時候，趙淨的去處暴露了。

    把閨女送人，是被逼無奈。

    當年的小女孩已經長大了，褚芮終於憋不住心裏的疑惑，問：

    “你和……謝其是怎麼回事。”

    未婚先孕，是為什麼？

    謝家人對她不好嗎？

    可那不可能啊。

    為什麼會未婚先孕？

    趙淨笑道：“谷姨和謝叔叔對我很好，謝其也對我很好，他很喜歡我的。”

    她的自信澆滅了趙長明與褚芮心裏的擔憂。

    “當然啦。”趙淨補充道：“我和他是兩情相悅，不過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還沒有將關係定到明麵呢，孩子是意外。”

    孩子是意外。

    趙長明和褚芮對視一眼，不禁苦笑。

    意外啊。

    趙淨不免難過道：

    “我不見了，他們肯定很擔心。我還沒和小孩相處幾次呢，三個小孩很乖，粉妝玉琢的老可愛了。”

    她一開始的計劃是不打招呼一聲不吭的離開。

    可後來她已經改變了計劃了。

    如今逼不得已，還是沒有道別就離開了。

    雖然這次不是她的策劃。

    透過長大後趙淨的性格就能知道，託付的謝家夫婦二人，真的待她很好很好。

    不知道該不該慶幸，當年謝家獨子死活不讓小淨入戶口做妹妹，否則，這兩人可成不了。

    趙長明和褚芮的生活拋去“工作內容”只單單是生活來講很尋常。

    趙長明做飯，洗碗，做衛生，這些他來做更得心應手，褚芮沒有他弄的乾淨。

    趙長明有自己的生活習慣，交給褚芮，他用不習慣。

    褚芮在家務上無事可做，閒著沒事找人打打架，看點漫畫小說，在這的生活，幾乎碰不到電子裝置。

    至少趙淨在的時候，沒看見他們二人誰碰電子裝置。

    趙淨來了，她也碰不到。

    對她的嚴防死守，在收拾好她房間之前，又檢查了一遍屋子裏，帶走了一些東西，大概是怕她改造成能聯絡外界的裝置吧。

    調查的夠仔細的。

    有人送來了她尺碼的衣服，乾淨的全新的，消毒洗過烘乾後才穿，她翻了幾本漫畫書，和褚芮一張床躺著看。

    彷彿最尋常的親密母女。

    既來之，則安之。

    趙淨身上依舊沒什麼勁，什麼都做不了。

    漫畫褚芮都看過了，看書頁上的痕跡，趙淨沉默了一下，看著她：

    “邊看書邊吃辣條了？”

    褚芮一驚：“對……對啊。”

    她小聲道：“別跟老趙說，她管我跟管兒子似的，什麼都不讓。”

    趙淨心想，早知道了，搞研究的那鼻子，吃了辣條，早上吃的，晚上回家了還能嗅到你殘留的痕跡，尤其是在這麼整潔的屋子裏。

    書也是爸爸收拾的吧。

    真是拿媽媽沒辦法。

    “辣條誰送的？”

    褚芮道：“這裏有店，會售賣零食。”

    錢都是被趙長明給管著的，她手裏只有趙長明給發的零花錢，嚴格管控。

    她實在饞了，就靠跟人打架打賭來贏錢，然後拿去買零食吃。

    “怎麼不繼續看了？”

    趙淨合起書頁，解釋道：“看過了。”

    平躺在床上，這床不如趙淨以往睡的柔軟，她沒有不習慣，不過確實很清醒。

    趙淨看著純白的天花板，不禁想到遠在A市的謝其。

    他，該瘋了吧。

    趙淨在這的生活算不上不好。

    崔嶸有耐心，給了一家三口足夠的時間適應，和培養感情，沒有過多的干涉，甚至給趙長明放了假。

    對於趙淨被帶來這，夫婦二人難過，憤怒，情感複雜，見到女兒可開心，可不想在這裏見到她。

    趙淨則在一週時間裏，徹底搞明白了父母在這的生活。

    年復一日，趙長明被挾持著，替這所研究所研究藥物，他是這最受尊敬的研究員，崔嶸受制於需要他而不敢對他有身體上的虐待，比趙長明還擔心他身體出現狀況。

    褚芮作為趙長明的軟肋而存在，好吃好喝的供著她，二十四小時的監督，怕她出事尋死。

    她就這樣無聊的，每天尋滋生事找樂子，有事沒事跟人打一架，招貓逗狗，除草拔花，是個蚊子見了都不敢吸血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