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草莓麪包很是眼熟。

    空氣中有些尷尬。

    紀臨先開了口，不好意思道:“之前在倉庫打工，經理說可以隨便拿。”

    “沒關係。”她趕緊把麪包撿起來，塞進他口袋，“末世了，你留著吧。”

    他沒在推脫，指著外面不遠的地方，“我剛纔來的時候看到有輛車，鑰匙還在上面插著，等會我斷後，你們跑上去。”

    “好。”舒惜言找了個襯手的武器。

    她以為還需要再商量下後續，沒想到男人拿著個凳子，就把門開啟了。

    舒惜言:“……”

    “跑啊！”她拉住楞在原地的穎燁。

    穎燁反應過來，趕緊跟了上來，為防止楊阿姨屍體損壞，她順手把門帶上了。

    幾人很快到了宿舍樓的大門口，現在喪屍還在剛纔的視窗聚集著，只要跑的夠快，就有機會上車。

    紀臨也沒給什麼訊號，只說了個:“跑。”

    兩人緊緊跟在後麵，用了吃奶的力氣。

    周圍的喪屍聽到動靜，急忙圍了過來。

    幸好那個車是在教學樓下停著，距離宿舍樓並不遠。

    紀臨先上了駕駛位，穎燁是異能者，速度更快，竄進了後座，讓出一個位置給舒惜言。

    她看著越聚越多的喪屍，要是等會車被圍住，就都走不了了。

    舒惜言擦了把嘴角，將拖把棍拔出來，對著最前面的喪屍就是一棍子。

    紀臨正在啟動車，她不斷解決靠近的喪屍，穎燁開啟另一邊的車門，學著運用自己的異能，手掌心猛的噴出一股泉水，把一片喪屍打倒在地。

    “言言！我好厲……”她向後倒在後座，有些缺氧。

    舒惜言趕緊上車把她拉回來，正好這時候車也啟動了。

    因為那側車門沒關，在拐彎的時候撞在牆上，發出一聲巨響，門被撞掉，滾動幾圈後，停下不動了。

    舒惜言儘量把穎燁往自己這邊拉。

    都說過剛分化別逞強，這下一次把精神力用光了，估計要暈上幾分鐘。

    而紀臨將車開的歪歪扭扭，一看就是無照人士。

    這個時候這些都不重要了。

    突然，一聲巨響，少年倒車，狠狠撞在一個喪屍上，似乎像是不夠，後退又碾壓幾次。

    舒惜言看著那個帶著鴨舌帽的側影。

    想到方纔的場景，有些心疼。

    舒惜言知道阿姨不想傷害他們，也知道阿姨是撐著最後一口氣等人。

    紀臨肯定知道楊姨出事了，就如楊姨知道自己不管說什麼，他肯定會來。

    少年親手殺了最在乎的人，不是冷血殘酷。

    是解脫。

    就算楊姨不說，少年知道她想要什麼。

    楊姨想要的，不過是晚年最後的體面，她不想行屍走肉般活著，更不想傷害別人。

    一路上都是些低階喪屍，走出沒多久，穎燁就醒了，她捂著頭，“言言，我要先回家。”

    “好。”她說了個地方，紀臨認識路。

    她們去了之前的大別墅，這次的大別墅和上次不同，寂靜無聲，甚至一點動靜都沒有。

    幾人直接把車開了進去，不太確定的敲了敲門，“有人嗎？”穎燁小聲問。

    大門突然開了，崔錦秀出來，一把將穎燁拽了進去，舒惜言站在外面，有些不知所措。

    “言言！言言！”穎燁拍著門在喊。

    崔錦秀嘆氣道:“不好意思，請你回家去吧。”

    “希望你們照顧好影子。”舒惜言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不希望她跟進去，多一張嘴多一份糧食，再者，末世了，誰又顧得上誰。

    崔錦秀抹著眼淚，“對不起，孩子，她爸還沒回來，我們現在只求自保。”

    “我理解，我現在就回家了。”舒惜言輕輕敲了敲門，“影子，你要好好的。”

    “唔唔唔……”穎燁說不出話。

    她帶著紀臨離開，走到門口又將大門鎖上，這樣好歹還能多一道屏障。

    紀臨似乎只想送她們回家，沒有其他的想法，一路上非常沉默，甚至有些過於冷靜。

    “聽楊姨說，你還有弟弟妹妹？”舒惜言找了個話題。

    少年沉默著，突然開口:“死了。”

    “對不起，我不該多嘴。”她還是當個啞巴吧，這都問了些什麼。

    “楊姨在我們小時候收養了我們，一個人拉扯我們長大，弟弟妹妹都是有疾病被拋棄的孩子，後來沒錢治病，一個去年走的，一個今年。”

    舒惜言賠罪道:“真的不好意思，我……”

    紀臨打斷她:“沒關係，我也快去陪她們了。”

    “你……別……”舒惜言想勸他，竟然不知道怎麼勸。

    弟弟妹妹都死了，現在唯一的牽掛也沒了，該怎麼說？讓他去相信光嗎？這已經末世了，全世界都沒光了，更何況一個人呢？

    或許在今天之前，大家都是和和睦睦團團圓圓，但今日之後，或許大機率都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一個人連牽掛都沒有了，怎麼才能活下去？

    她突然想到上世的自己，也是那麼絕望，也是那樣的了無牽掛。

    想來想去，終於憋出來一句，“草莓很好吃，我家有很多。”

    “謝謝。”紀臨柔聲道，“我已經不吃草莓了。”

    她不敢繼續說話，總怕一句話戳在紀臨的傷口上。

    穎燁家大別墅在郊區，人口稀少，一路上喪屍也少，她家就不同了，是建在城市和郊外交接處，需要經過一條鬧市。

    舒惜言挑選了一條人相對少的路線拿給紀臨看。

    紀臨點點頭，一腳油門就走了，路上也沒再進行洩憤行為。

    “送了我，你要去哪裏？”舒惜言忍不住問。

    他救了她一命，若是說放任不管，也太沒有人情味了。

    “死。”紀臨不冷不熱說出口，聲音都沒有起伏變化，像是說自己要去睡覺一樣。

    “其實吧……”她試探性的想問他願不願意堅持一下，畢竟生命只有一次，何其珍貴。

    少年打斷她，搖搖頭，“謝謝，但……”

    他突然頓住，“緣分到了。”

    舒惜言也不好強迫他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她點點頭，略微有些落寞道:“好。”

    兩人再沒有交流。

    車子越往裏面開，喪屍越密集，爭前恐後的往車上撲，舒惜言弄下去幾個後，聽到車身發出巨大一聲悶響，似乎磕在什麼東西上。

    一股沖鼻的味道傳來，像是汽油味。

    她探著身子去看，發現油箱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