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鄰居家養了一條狗，我每次經過，那條狗都會大叫，可即便如此，我還是給了它塊肉吃，原以為我第二次去，它就不會叫了，結果它還是叫，我又忍了下來，第三次去，它又衝我叫了，你們猜一下結果？”

    此時的如霜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眼中散發著陣陣寒意。

    當她漫不經心的說這話時，老兩口只覺得一陣心驚膽戰，渾身都在發抖。

    “不知道。”

    老婦人率先開了口，如霜卻笑了，“別怕，你們直接說，換做是你們，你們會怎麼解決那條狗？”

    “一回生二回熟，再多給它吃點肉，它也就不敢亂吼亂叫了。”

    老頭子並不想被一個小丫頭唬住，倔強的挺直了腰桿兒，說出了個自以為是的答案。

    可下一秒，如霜卻搖了搖頭，“我哪會這麼好心啊？比起每次經過，都要投餵它一次，我選擇直接把它殺了，這樣一來，它也就不會再叫了，不會給我造成任何困擾。”

    這是在指桑罵槐，他們又怎會聽不明白？

    如霜將匕首插進了地裏，溫和地笑道，“別怕，我不會這麼對你們，那是對不識趣的，我想您二位可不是不識好歹之人，是吧？”

    她聲音越是溫和，眼神越是陰沉冷厲，明明是個女嬌娃，可是，在說起這話之時，卻猶如羅剎附體，每一句都帶了森寒的殺意。

    若是不從，就會被她拽下地獄。

    老婆子慌了神，臉色煞白，口中一直唸叨著求佛之語。

    老爺子還算鎮定，可隱藏在袖子底下顫抖的手，卻直接出賣了她。

    她環顧一圈，最終，目光落到了涼月身上。

    她氣急敗壞的咒罵道，“你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翅膀硬了竟然會帶人來威脅你爹孃了，怎麼？你是非得要把我們逼死嗎？”

    涼月於心不忍，想開口辯駁，但柳靈兒卻咳嗽了一聲，瞥了她一眼，將她拉回現實。

    她恍然驚醒，來這裏時柳靈兒就曾告誡她，無論發生何事，她都必須置身事外。

    長痛不如短痛，想想這些年他們是如何對自己的，關鍵時刻，絕不能心慈手軟。

    涼月臉色冰冷，倔強的轉過頭去不再看她。

    老兩口心涼了半截，隱隱猜到了什麼，罵的越來越兇，就連柳靈兒都聽不下去了。

    如霜更是狠狠的甩了老爺子一巴掌，當即打得她眼冒金星。

    她想發火，如霜厲眼一瞪，那剛剛升騰起的囂張氣焰頓時就被澆滅了。

    她欲哭無淚的說，“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我們到底哪裏得罪了你們，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謀害之舉！”

    柳靈兒沒開口，讓侍衛在屋裏翻找一通，

    老兩口不明所以，直到侍衛從櫃子裡翻出了一張賣身契，老兩口當即石化在原地，臉色難看至極。

    而這張賣身契，白紙黑字還蓋了手印，分明是打算將涼月賣給員外做小妾。

    柳靈兒氣的差點沒當場撕毀，涼月一把搶了過去，看清了上面的內容，她一瞬間彷彿失了所有力氣，絕望的後退幾步，震驚無比的看向兩人。

    “這是你們自願的嗎？”

    竟然五百兩就把她給賣了，這段時間柳靈兒光是給她付的工錢就有一千兩，她只留下了幾兩，其他的全部都交給了二老。

    她以為自己的善良大度一定能夠換來他們的悉心疼愛，她所求不多，只希望他們能把弟弟的愛分給自己一點，她也享受一下有父母疼愛的感覺。

    可如今，這幻象終究被他們親手打破。

    她紅了眼眶，絕望痛心的質問著他們。

    兩人原本還有些心虛，到後來，他們乾脆也不裝了，挺直了腰桿，毫不客氣地說，“不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一切都由我們做主，你早就到了婚嫁的年紀，我們替你謀了一門好親事，你不僅不感激，竟然還在這裏質問我們，有你這麼孝順父母的嗎？”

    柳靈兒氣極反笑，同時也頗為感慨，論普天之下誰能比得過這厚顏無恥的二老。

    “為我好？你們在做決定之前為何不與我商量，為何要把我嫁給一個年近六十的老頭？你們知道她有幾門小妾嗎？我過去之後還有好日子過嗎？你們沒想過，你們只看重眼前利益，這麼多年我的付出，在你們眼裏還不值那五百兩銀子……”

    說到最後，往日的痛楚委屈一併襲上心頭，她再也抑制不住，悲苦的痛哭了起來。

    柳靈兒於心不忍，輕輕的拍了下她的肩膀，隨手丟給了他們二老一袋銀兩，裡面足足一千兩。

    “既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那我多付一倍的錢，自此以後買斷你們的親情，你們不能再有任何往來。”

    老兩口受寵若驚，連忙爬過去撿起錢袋子，數了一下，果真是一千兩。

    老婆子激動的喜笑顏開，她的臉已經腫得老高，此時笑起來簡直猙獰至極。

    老頭子雖然也高興，但她並沒有就此作罷，反倒將那錢袋子給扔到了地上。

    “這麼點錢就想買斷我們的親情，你是打發叫花子呢！我可知道你在京城中開了不少鋪子，一個月的盈利，都是這點錢的幾倍不止，這丫頭也一直在幫你幹活，這些時日來，她怕是幫你們掙了不少錢，若是長久計算，她可是個錢袋子，你要是真有誠意，就不至於這麼吝嗇了。”

    柳靈兒實在沒想到，一個人竟然能夠厚顏無恥到如此地步，她這是在坐地起價，真把她的女兒當做貨品一樣在那討價還價了。

    涼月聽不下去了，她實在不願受此屈辱，當即叫住柳靈兒。

    “別再跟他們囉嗦了，他們不會讓你帶走我的。”

    柳靈兒抬了下手，示意她別開口，讓自己來。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走到二老跟前。

    “你們這點下三濫的手段，我早幾年就見識過了，我也是窮苦人家出身，一路走來吃了不少苦，但我卻知道一個道理，人窮志不能窮，哪怕再落魄，也不能伸手向上。”

    “可你們倒好，在賣女兒一事上，你們竟然還能夠貨比三家？我終究是低估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