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計謀
寒門子弟讀書也要吃飯,七品芝麻官的俸祿養不起一家老小。
倒不如去做朝中大人的幕僚,不僅每月俸祿翻了幾倍,也要靠山可倚。
現實血淋淋的擺在眼前,唐印扼腕嘆息,說不出心中滋味如何。
“罷了。”他將此事甩到腦後,“先不管這些。”
然而若無寒門子弟配合,推行科舉難如登天。
此事彷彿陷入了一個死衚衕,唐印忙得焦頭爛額卻毫無進展,連曲安夢很快也有所耳聞。
“唐大人這邊為難。”采薇低首垂目,細細稟告情況,“倒是孟大人那邊,聽說這些日子太尉正在招幕僚,寒門子弟都涌向利那頭,哪裏有人顧得上唐大人。”
何況科舉為八字沒一撇的事,寒門子弟也有諸多顧慮。
“孟潛?”曲安夢眼眸板眯,計上心頭,“那就讓我去會一會他!”
日頭正列,太尉卻人來人往熱鬧的很。
百名書生站在簷下,等裡頭的人叫名後入內被由孟潛的親信考問,再決定留或不留。
窸窸窣窣的說話聲讓空氣愈發焦躁不安。
“徐良。”裡頭的人揚聲叫名。
名叫徐良的書生應聲抬步,剛要掀簾時,門口尖銳的聲音在門口打斷了他的動作。
“太子妃娘娘駕到。”
一陣香風隨聲音而來,身著紗裙的宮女儀態萬方,簇擁著名眉目如畫的女子。
曲安夢的出現讓鬧如趕集的院子靜了片刻,隨即滿院的書生在“噗通”聲中斷斷續續的跪了一地。
管家也匆匆出來迎接,抹著冷汗行禮:“不知娘娘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娘娘恕罪。”
他一邊將曲安夢朝裡面請,一邊讓人去請孟潛。
曲安夢不染塵埃的裙襬從諸位書生眼前掃過,冷淡的目光掃過眾人,分明近在咫尺,卻高高在上得如觸不可及般遠。
“娘娘。”孟潛匆匆而來,“娘娘怎麼出宮了?”
按理說後宮嬪妃若無聖旨親準是不得隨意出宮的。
哪怕出宮,也得提前十幾日準備,前呼後擁羽林衛開道,以免有人衝撞。
可如今曲安夢有鳳印在身,自然不用管這些規矩。
“有事出宮。”曲安夢說的含糊不清,“路過太尉府,就順路過來看看孟大人。”
她說的語焉不詳,孟潛理所當然以為她辦的事事關重大,不便外傳。
也許還是太子的授意。
孟潛識趣的沒有追問,點頭哈腰道:“微臣明白了。”
雖說前次曲安夢“冤枉”他與啟悅有牽連,可他的態度卻不因此生出半分改變。
若不是心寬體胖,就是心機深沉。
曲安夢心中思緒萬千,笑容一如尋常:“太尉府今日倒是熱鬧,孟大人這是做什麼?”
孟潛沒有耍心眼,一五一十道:“娘娘也知曉朝中重臣大多在府中養了幕僚,以便為自己出謀劃策,微臣自然也不能免俗,這便是在考諸位書生,若適合就將納入手下。”
“這樣啊。”
曲安夢一副不以為意的神情,眼高於頂的評價:“不過是一些寒門書生罷了,如何比得過世家子弟?”
“娘娘說的是。”孟潛不假思索的附和,“的確不堪大用,不過小打小鬧的事上能有所用罷了。”
底下書生神情各異,憤憤不平的抬起頭欲言又止。
卻到底沒人出身。
雖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可讀書人骨子裏是有些傲氣的,孟潛的態度讓他們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曲安夢趁熱打鐵,不遺餘力的貶低書生:“何況我以為孟大人聰明絕頂,天下所有書生都不級你萬分之一,你何必養這麼多無用之人。”
孟潛露出受寵若驚的神情,慌忙擺手道“不敢當”。
嘴上如此說著,可他眼中的傲然做不得假,顯然也未把書生們看在眼裏。
書生們再也按捺不住,紛紛交頭接耳。
“竟如此說我們,也未免太過分了!”
“說到底本是互利的事,未曾想他卻將我們想得如此不堪,這差事不要也罷。”
“待會我們一起走。”
低如蚊鳴的交談聲落入曲安夢耳中,她笑容愈發燦爛。
奸計竟已得逞,再留下反而適得其反
曲安夢裝模作樣的看了眼日頭,隨即起身告訴:“我還有事未處理,就不與孟大人多談了。”
“是。”孟潛的身體幾乎貼在地上,“微臣恭送娘娘。”
隨後的事情如曲安夢所願。
她的話無異於斬斷書生們從幕僚的心思,她走後不多時書生便紛紛離去。
然而如今百無一用是書生,若不做幕僚還能如何養家餬口?
此時便有人適時提起唐印所辦的事。
再一合計,又覺這也是一條出路,出了太尉府後便有零零散散幾個人找唐印去了。
雖只有寥寥幾人,局勢卻也有所好轉。
目的既成,曲安夢卻不想立馬回到牢籠似的宮裏,乾脆讓宮女離開,自己則不疾不徐的走回宮。
路過一處僻靜的街道,竟有個女子青天白日的放煙花。
女子眉眼深邃,已是談親的年紀,卻如一個天真幼童捂著耳朵興高采烈的點燃煙花。
璀璨奪目的煙花轉瞬而逝,女子燦爛笑容讓曲安夢也不禁莞爾。
可是隨即鼻尖縈繞的火藥味卻讓她擰緊眉頭,按理說煙花裡裝的該是硫磺,怎會有火藥?
曲安夢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女子尚且不覺,歡歡喜喜的又要點燃煙花。
“姑娘。”曲安夢忽然疾走幾步,伸手擋住女子的點火的手。
“你是誰?”女子嗓音清脆,警惕的退後一步。
她的雙眼是湖水一般的藍色,顯然並非是南允人。
然而此時並非計較這些的時候,曲安夢眼中深沉,嘴上若無其事的說:“不知姑娘可否賣一隻煙花給我?”
女子如一隻警惕的兔子,似乎稍有風吹草動就會桃之夭夭。
“為何找我買?”女子一針見血的問,“不遠處就是煙花鋪子。你去那兒買即可。”
火藥只是曲安夢憑空猜想,此時自然不會宣之於口。
猶豫片刻,她生出一計退後一步:“我倒不知附近有煙花鋪,那就不必姑娘割愛了。”
說完之後,她做勢要走。
腳步轉過牆角,她隱在暗處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