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安夢大步趕來時正瞧聽見了此話。

    她懶得弄些虛的，不顧琉璃阻攔強硬的拽住皇貴妃的手，直截了當道。

    “你想見皇上是吧，我這就帶你去！”

    深夜的長樂宮冷清得毫無人氣。

    今時不同往日，曾經踏破門檻之地也成了眾人避之不及的地方，說是冷宮也無人會疑。

    曲安夢一覺踢開長樂宮的門。

    灰塵飛揚，曲安夢直接將皇貴妃推進去，陰陽怪氣道：“你不是想看嗎？那就看個夠。”

    失去那層丹藥偽裝的精神之氣，皇上也不過是已至暮年的老頭。

    他近來精神不濟，如爛泥癱軟在地，哪怕有人進入也無動於衷的猶如一條死狗。

    “陛下？”皇貴妃小心翼翼的湊近。

    自然沒有迴應。

    她眼中閃過不可置信，在她復哭天抹淚之前，曲安夢適時道：“可憐嗎？可是貴妃娘娘，是你將她害成這樣的啊。”

    皇貴妃如遭雷劈，半晌不言。

    終於解決了她，曲安夢心滿意足回到寢宮，本想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不料房中多了個人。

    玄贏坐在燈火下，頭也不抬的出音：“太子妃去了何處？”

    遲疑片刻，曲安夢才抬步進入。

    她不答反問：“殿下為何在我這裏？”

    “太子妃是孤的妻子，孤為何不能來。”玄贏似是覺得好笑，逼近道，“或者說，太子妃不希望孤來？”

    宮女察言觀色，魚貫而出。

    偌大的寢殿，曲安夢卻無處可躲。

    她腹誹你前幾日寵妾滅妻時可不是這般態度，還未來得及宣之於口，玄贏灼熱的呼吸噴到她的耳上。

    “有人監視。”

    曲安夢手腳頓時僵住。

    此時孰重孰輕一望即知，她只能映著頭皮忍下。

    “這幾日是孤虧待了你。”玄贏輕佻的捏住她的下巴，眼中一片深沉，“太子妃不要多心。”

    曲安夢並不買賬。

    她硬邦邦的迴應：“自然不會。”

    明顯的口是心非，玄贏無奈的扯起嘴角。

    隔牆有耳，他不好多言，只得似是而非的道了一句：“如今孤身邊只有太子妃，太子妃還不滿意嗎？”

    頭頂腳步聲轉瞬即逝。

    曲安夢呵氣如蘭，湊在玄贏耳邊，聲音輕得如路過之風：“殿下是儲君，往後身邊總會有其他人。”

    並非是她吃醋在意。

    她言下之意是此類事往後只會層出不窮，不曾想一語成讖，翌日薛光明上書便請玄贏廣納后妃，綿延子嗣。

    玄贏雖未應下，卻也並未拒絕。

    選秀之事定下章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曲安夢知曉此事已是幾日之後。

    曲瑩瑩一反常態來見她，開口就是想效仿娥皇女英共侍一夫，曲安夢這才知曉選秀始末。

    “選秀？”

    “是。”曲瑩瑩察言觀色，“姐姐不會不知此事吧？”

    “我已與曲安斷絕關係。”曲安冷漠無情的回答。

    曲瑩瑩心懷鬼胎，此時任她如何嘲諷都面不改色：“姐姐再不願意承認，我們之間有血緣關係是眾所皆知的事實。”

    “那又如何？”

    “不如何？”曲瑩瑩話鋒一轉：“何況姐姐一個人在東宮也是勢單力薄，我進宮也能幫襯姐姐幾分，總比外人來和姐姐平分殿下的寵愛要好，姐姐何樂而不為呢？”

    曲安夢可非傻子。

    先不說她不願捲入後宮爭寵的風雨中，不管此時曲瑩瑩此時說的好聽，入宮後定是她首先翻臉不認人。

    她似笑非笑的看她：“你倒是想的挺好。”

    “姐姐還在生妹妹的氣嗎？”曲瑩瑩欲語還休，人畜無害的模樣，“先前妹妹的確有錯，可我們到底是一家人，姐姐竟還在怨我？”

    曲安夢恍惚覺得自己看見了一朵白蓮花。

    采薇侍奉在側，幾次欲言又止。

    這時她終於忍無可忍，反唇相譏道：“二小姐，娘娘難不成不該怨你嗎？你先前怎麼對我們，如今忘得一乾二淨了不成。”

    若是常人聽這話定會羞的無地自容。

    可曲瑩瑩既敢來此處，早就料到她們會有何反應。

    她打定主意要入宮，臉皮如被城牆附身一般候：“那是先前，如今我已經知錯了。”

    “若你知錯我就不計前嫌。”曲安夢啞然失笑，“那未免太蠢了些。”

    她一步不退，直言不諱道：“我不會插手選秀一事，殿下想選誰就選誰，你不必再說了。”

    一聲“送客”還未來得及出口，曲瑩瑩心急如焚的上前一步：“你怎可能不插手此事！”

    “考察修女品德家世，你皆要參與其中，甚至有為殿下挑秀女之權，只要你一句吩咐，我就可以免選入宮，你分明是不願意幫我！”

    情急之下，她的狐狸尾巴已藏不住。

    曲安夢的表情一言難盡。

    她如實回答：“我的確不想幫你，哪有如何？”她停頓片刻，殘忍的打碎她的幻想。

    “以你我之間的關係，我留你選秀的名額已是寬恕，至於其他的，你也配？”

    殘忍的話如石頭砸下，曲瑩瑩吶吶不敢言。

    “你怎麼敢？你敢幹擾殿下選秀？”

    “我是不敢。”曲安夢直言不諱，“所以我也不會插手此事，你自求多福吧，采薇，送客！”

    “是。”采薇上前幾步，面無表情道：“二小姐，請吧。”

    曲安夢此時已心煩意亂。

    她雖身在南允，骨子裏卻還是個現代人。

    雖說她與玄贏之間清清白白，可讓她親自為南允選妃，無異於殺了她還難受。

    待采薇去而復返，她愁緒萬千的問：“我真得替太子安排秀女？”

    “是。”采薇吞吞吐吐，“秀女這兩日就要入宮待選，奴婢過來也是爲了問娘娘，要將秀女安排在何處？”

    曲安夢心如死灰。

    她長長嘆出一口氣，當機立斷道：“安排得離東宮越遠越好。”

    最好讓她永遠看不見，否則三個女人一臺戲，她實在沒精力去應付那些鶯鶯燕燕。

    “是。”采薇頷首領命。

    然而她此舉實在不妥，秀女大多為朝臣之女，很快有人心生不滿找上門來。

    薛光明便是其一。

    他女兒是選秀人選，卻被安排在偏僻的宮苑，忙裏抽閒上門問曲安夢討要說法。

    曲安夢早想好了藉口，有理有據道：“雖說秀女已入宮，可到底不是妃子，若未被選擇上還要出宮擇婿，若與殿下太親近，若來日落選豈不是要平白被人懷疑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