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家的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還是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議論從古至今就沒有女人和男人一起進學堂的道理，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不尊倫理。

    有些上了歲數的在私底下嘀咕蕭景山，連自己的婆娘都管不住，瞧這驢高馬大的，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站在臺上的應該是蕭景山纔對，姜好一個女人就不應該紮在老爺們前面。

    聽著臺下的人七嘴八舌，臺上的姜好深吸一口抬高了聲音，“大家夥兒說的對，男女混讀確實是不合適，也有很多不方便之處，所以接下來我準備專門辦女學。”

    “女學？”

    有人又問了，“女學是幹啥的？”

    都是兩眼一抹黑的睜眼瞎，聽不懂就問。

    姜好字正腔圓，聲音洪亮，“女學，顧名思義就是和學堂一樣，專門招收女子，不學四書五經作詩填詞，只學自尊自愛的思想，和安身立命的本事。”

    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把男女混在一起讀書，這是在挑戰幾千年來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非一人之力一時片刻就能扭轉的。

    她丟擲這個炸彈來，然後再退一步說起只招收女子的女學，大傢伙就能接受良好一些。

    畢竟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一時半會兒改變不了這些人根深蒂固的思想。

    不過還是有人實心實意的建議，“姜娘子，這丫頭讀書也沒什麼用啊，你還不如像之前一樣多開幾個繡房，到時候娃子們學點本事，還能多賺錢，有了錢就有了底氣了，到時候就算嫁了人也能挺起腰桿來。”

    姜好面不改色，“讀了書的目的明理長見識長眼界，難道就不是安身立命的本事了？”

    “大字不識一個，就說我這會兒缺個女賬房，一個月給五兩銀子，字都不認識怎麼當？”

    “所以我就問大家夥兒，這會兒覺得有沒有用？”

    大家夥兒一個個的都不說話了，姜好繼續說道。

    “咱們就舉個最簡單的道理，不是有句俗語叫做‘寧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為什麼這麼說，就是因為大戶人家的丫鬟知書達理，有教養通事理。”

    “再簡單粗暴點，我為什麼能做生意，能賺錢，就是因為我男人蕭景山沒日沒夜的教我讀書識字！”

    姜好這番話的同時，還不忘記遞給蕭景山一個眼神，意思是千萬別拆臺。

    畢竟做夢讀書這種話糊弄蕭景山行，當衆說出來太離譜了。

    蕭景山心神一蕩，這小妖精可真是能說謊。

    他倒是想“沒日沒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實現。

    聽姜好這麼一說，不管心裏存著什麼念頭，都想把自己的女兒送去讀書了。

    村民後頭蹲著特意聽到訊息趕來的姜行止和姜茂兩人。

    這回兩人沒坐馬車，而是找了一身小商販的行頭來的，腳上踩著布鞋。

    姜行止還好，姜茂嘴裏叼著一根草，活脫脫一個小混混模樣。

    “爹啊，我姐姐這麼優秀一個人你咋沒早點找到帶身邊，我現在覺得我姐嫁人嫁的可惜了。”

    瞧瞧這三言兩語就能調動別人情緒的本事，比老頭子還要更勝一籌啊。而且做生意還是個好苗子，到時候絕對能撐起姜家的門楣。

    到時候有多少好夫婿排著隊等著挑，就是招贅青年才俊也沒什麼問題。

    結果呢，早早的嫁了個殺人如砍菜煞神，好好一朵鮮花就插在了牛糞上。

    雖然姜茂挺崇拜蕭景山，但僅限於蕭景山是他的救命恩人，變成他親姐夫，這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姜行止翻了個白眼，“你說的這不是廢話嗎。”

    “那你不打算管管？”

    “你傻啊，閨女都不認我，我能管的著？”姜行止說起這個就一臉愧疚。

    當年他若是再堅持一下，執意見一面素娘，素娘就不會死，姜好也不會受這麼多年的委屈。

    姜茂一腳踢飛了腳邊的石子，“爹，我發現你這人旁的不怎麼樣，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怪不得能在商會混這麼久。”

    姜行止應測測的磨牙，“什麼叫旁的不怎麼樣？你仔細跟我說說？”

    姜茂拔腿就跑。

    “哪個天殺的拿石頭砸老孃！”

    趙氏給虎子報完名，正呲著大牙花子從人群裡出來，就被從天而降的一塊石子砸中了頭，

    左右看了一圈，見大傢伙都像看神經病似的看著她，趙氏頓時有些尷尬。

    正想抬腳走，看見了不遠躲在樹後面的大妮。

    “大妮。”趙氏喊了一聲。

    見她沒動靜，到時順著她的目光看，就看見了臺上的姜好。

    “大妮，你才從山腳下來？”趙氏看見她腳邊的柴火。

    “二嬸。”大妮這纔回神，打了聲招呼，背起地上的柴火就要走。

    趙氏攔住她，“我不是跟你娘說了讓她對你好點嗎，你咋還背這麼重的柴火？你娘呢？”

    孫氏這個不省心的，不是跟他說了要對孩子好點嗎，這要是被三弟妹看見了，指不定要嫌棄她辦事不力，下回就不搭理她了。

    “家裏沒柴火做飯，娘要照顧妹妹，她的身子也幹不了重活，我就主動出來打柴了。”大妮悶聲道。

    “就你懂事，你爹呢，難不成死了？”

    趙氏說話難聽，大妮也沒吭聲。

    “走，二嬸上你家看看去，”

    “二嬸，我娘最近沒苛待我，你不用罵他。”大妮低著頭。

    “我又不去幹啥，我幫你做飯行不行！”

    趙氏沒好氣的跟著大妮就走，真以為她樂意管啊，還不是爲了巴結姜好。

    走了一段路，實在看不過眼從大妮身上把柴火接了過來。

    大妮小聲道了一聲謝，低著頭跟著趙氏走。

    趙氏一進門，剛好看蕭老大拿著水瓢起身，旁邊還拴著那頭奶羊，看樣子像是剛擠完奶。

    趙氏剛想誇兩句大哥居然知道喂孩子了，就見蕭老大端起水瓢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趙氏扯開嗓子嚎了一聲，“你個天殺的呀，跟自己親生的閨女搶奶吃，也不怕斷子絕孫！”

    ……

    姜好從臺上下來，又應付了一番七嘴八舌的村民，好不容易纔帶著田翠花回到家喘口氣。

    屁股都沒坐熱，就聽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