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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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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14

    再次見到新月的時候是冬去春來之時,她的新主子待她不好,時常罰她,她就求到了我這裏。

    “娘娘,奴婢錯了,您就讓奴婢回來吧。”

    新月哭的聲淚俱下,我卻覺得十分厭煩,想將她踢走,卻被她拽住了袖子。

    我感覺到有什麼被塞進了我的手心,一直到新月被拖走,我才意識到,那是一張字條。

    是安越承,他約我,午後安貴人的寢殿一見。

    我不知道他的目的,卻還是去了,大底是覺得,這皇宮實在是太無趣了吧。

    “阿蕪。”安越承問,“你要不要和我離開這裏?”

    真是膽大包天,一個將軍,卻想帶皇后私奔,這簡直比我還是太后的時候就和齊珩搞在一起還要搞笑。

    但是我大概是瘋了,我說,“好。”

    我是個卑鄙小人,我心安理得的靠著原主的皮囊,讓原主的情郎救我於水火,置他於險境。

    我不知道安越承是怎麼打通的人脈,我和他離開那天天氣很好,我以為我會逃出昇天,最後卻連長安城都沒有出。

    齊珩騎馬等在城門口,就像是等待一隻自投羅網的兔子。

    “阿蕪,這一路,朕一直在等你回頭。”

    齊珩的神情很悲傷,彷彿我是那個罪大惡極負了他的人,真是噁心啊。

    “你出華清宮的時候,朕告訴自己,只要你有一點不捨,朕就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齊珩下馬,猛地抓住我的肩膀,“你出宮門的時候,朕告訴自己,只要你猶豫一瞬,朕就既往不咎。”

    我感受到齊珩的悲憤,但是我想笑,我聽他說,“你出城門的時候,朕想,你若是回頭看一眼,就一眼,朕就饒了安越承的命,可是沒有,都沒有,阿蕪,你好狠的心啊。”

    好狠的心,是在說我嗎?

    安越承被帶走的時候,我終究是於心不忍,“安將軍,對不起,其實我不是——”

    “你是。”安承越看向我,神情很悲傷,“阿蕪,你是她。”

    我沉默了,安越承他不願意接受自己心愛之人已經死了,哪怕心裏明白,也不願意承認。

    我走到齊珩身邊,出乎意料的乖順,我說:“他喜歡的不是我,齊珩,他喜歡的是原來的甘蕪,你放了他吧。”

    齊珩雙目猩紅,死死盯著我,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放了安越承的意思。

    15

    新月死了,被人推下水,活生生的死在我面前。她身體浮腫的不成樣子,我猛然想起,她之前也是很好看的女子。

    我知道這是齊珩給我的警告,如果我再想要逃跑,只會死更多的人。

    安越承也死了,車裂之刑,他死前受了黥刑,面容被毀的不成樣子。

    行刑那天,齊珩帶我去觀刑,我看到容貌猙獰的安越承被人綁在馬上,恍惚之間,他好像對我說了什麼話,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在叫我阿蕪。

    我看到漫天的鮮血飛濺,齊珩將我抱在懷裏,威脅道:“阿蕪,誰也帶不走你。”

    我只覺得我的心被狠狠鑿穿了一塊,呼呼冒風。那天晚上,齊珩將我抵在床榻上,一遍一遍的喚我的名字,但是我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我每天晚上都會夢見安越承,全都是他在大牢裡備受折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夢到他渾身是血,喊我阿蕪,我知道,是我害了他。

    我害了兩個無辜之人枉死,我和齊珩有什麼區別呢?

    我大概這輩子都離不開齊珩了,我是籠中鳥,是黔之驢,是他的金絲雀是他的禁臠。

    病來如山倒,太醫說我是憂思過重,只能靠自己,否則石藥無醫。

    齊珩抓著我的肩,雙目猩紅的問我:“甘蕪,他死了,你就這麼傷心嗎?”

    我不理解齊珩的意思,我不理解他為什麼一直在糾結安越承的事情,我甚至不理解齊珩在傷心什麼。

    “阿蕪,你是不是不愛朕了?”

    “阿蕪,朕真的很孤單,明明朕沒有犧牲你,為什麼你卻離我越來越遠了?”

    “阿蕪,你好好的陪朕走下去,坐擁萬里江山,你會名留青史,是最尊貴的皇后。”

    我冷冷的看向齊珩,輕聲說:“我想見安貴人一面。”

    齊珩愣了一下,沒有拒絕。

    我將屋子裏所有人支開,只留下我和安貴人。

    她看起來很傷心,握著我的手不停的哭,淚水打溼了我的手,很涼,涼的我想發抖。

    “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安貴人泣不成聲,“你問,你問我都回答。”

    “你為什麼要讓我知道真相?”

    那本書是安貴人特地讓我看到的,否則怎麼會那麼巧呢,偏偏是那本書,偏偏是那一頁?

    安貴人似乎沒想到我會知道,哭的更兇,哽咽道:“姐姐,我好喜歡齊珩啊,但是他眼裏好像只有你。”

    我差點笑出了眼淚,齊珩眼裏沒有我,只有江山社稷。

    “真是遺憾。”我抓著安貴人的手,“他眼裏,不會有你。”

    安貴人表情變了,看著我,眼淚落得越來越兇。

    “第二個問題,你為什麼要告發我和安越承?”

    我清楚的看到安貴人表情空白了一瞬,她突然哭的像個孩子,她說,齊珩知天下事又豈會不知我和安越承要離開,她若是不說,安氏全族都要死。

    我讓她離開了,我其實不怪安貴人,安貴人沒有做錯什麼,只是我和她,永遠也做不成朋友了。

    三天過後,我聽說安貴人在自己的宮中上吊自盡了,她死的時候,手裏還握著一隻竹蜻蜓。

    她曾經和我說過,這個竹蜻蜓在成為安越承與之前的甘蕪的定情信物之前,還是安越承小時候經常做給她的玩具,她喜歡了很多年。

    齊珩聽到安貴人死時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淡淡的吩咐按禮埋葬,隨後就抱著我繼續說話。

    他說,“阿蕪,等朕集權在手,就遣散後宮,你早點好起來,好不好?”

    16

    熬到第二年冬天的時候,我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總是想起上輩子的事情。

    我在齊珩還是皇子的時候就嫁給他了,齊珩是天之驕子,愛慕他的人無數,我儘量守著本心,卻還是不知不覺的陷了進去。、

    仔細想想,我上輩子那麼兢兢業業的宮鬥,除了爲了家族,也是爲了他吧。

    “你今日氣色好了很多。”齊珩握住我的手,臉色帶著欣喜,彷彿我下一秒就會活蹦亂跳與他說話。

    我看著齊珩,輕輕說:“陛下不知道有一個詞,叫回光返照嗎?”

    齊珩呆愣了很久,突然笑著搖頭,“怎麼會呢,朕前世求了很久才求到我們的這一世,我們一定會白首到老的。”

    原來他求了很久啊,原來齊衡也是愛惠通皇后的,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我是甘蕪啊,只是甘蕪,不是梁國的皇后,也不是大齊的皇后。

    我伸手摸上齊珩的臉,輕輕道:“齊珩,我想起了很多事。”

    “你想起什麼了?”齊珩有些慌亂。

    “我啊,我想起來了好多,齊珩,我不怪你了,我只是有點累了。”

    “不準累,甘蕪你不準累,你是朕的皇后,要和朕攜手,怎麼可以累。”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齊珩,形如瘋癲,活不成人樣。

    我看著齊珩,一陣睏意來襲,眼皮漸漸有些睜不開了。

    齊珩的聲音離我越來越遠,遠的彷彿透過層層時光,將我帶到了上輩子。

    合上眼的一瞬間,我彷彿看到上一世橫戈躍馬的齊珩,他從馬上下來,扶起甘家的掌上明珠,笑道:“你真好看,當我的皇子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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