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要是她們六個知道這事兒，怕不是要齊齊跳秦淮河了！”

    說罷，大娘臉上的憂鬱之色更濃了。

    關於租金這事兒，大娘是一個人抗下來的，從來沒有告訴其他六位，最多也就是和徐子晨說。

    眼下對方逼得太緊，就連年紀最大、經驗最豐富的大娘也不知所措，只能找徐子晨共商對策。

    賣首飾衣物樂器什麼的，這種壓根就不可能，因為這是她們吃飯的家當，一旦賣掉就更不可能有客人願意來紅月樓消費。

    招攬金主借錢還債呢？更不可能！

    因為紅月樓的傳統歷來是賣藝不賣身，這是底線，也是身價的保證。

    無論在大沖朝，還是其他朝代，歷來清倌人都纔是最高檔的，一旦變為皮肉生意，以後紅月樓就永遠不可能再現從前的盛景了。

    見徐子晨久久不說話，大娘眼眶一紅，幾顆晶瑩的淚珠已經落下，悽悽慘慘道：“也罷，看來這紅月樓是保不住了……大難臨頭各自飛，讓妹妹們出去找個有錢人委身下嫁當個小妾，只求以後半生她們能過得下去……”

    徐子晨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是鋼鐵直男一枚，哪兒見得美人落淚？

    這下他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勇氣，突然站起身來，道：“大娘別哭，這不是距離月底還有二十多天的時日嗎？沒到最後一刻，怎能輕言放棄？”

    “讓大家嫁人當小妾，以後必定生不如死，年老色衰後怕是連個埋骨之地都沒有！”

    “咱們再想想辦法，一定能讓紅月樓起死回生！”

    見徐子晨拿出勇氣，大娘也止住了眼淚，緊緊抓著他的手，道：“子晨說的是，是我太悲天憫人了……只是不知道……”

    “不管怎麼說，先把門開起來！”徐子晨想了想，道：“一日不開門，我們的壓力就更甚，債主、東家也會日日相逼，那些想佔便宜上門勒索的惡棍也不會放過這塊肥肉！”

    “眼下，先開門，後面容我想辦法！”

    “大娘，等會兒讓她們都一起過來！”

    “嗯！”

    ……

    半個時辰後，大娘將其餘六位小娘齊齊叫到樓下，加上徐子晨，八個人圍著大堂僅有的那張八仙桌，規規矩矩坐下。

    大娘見場面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道：“大家聽我說，眼下咱們紅月樓已經關門三天，這樣歇著坐吃山空也不是辦法，我剛剛和子晨商議了一番，無論如何也要先開門接客。”

    擅奏樂的六娘一向心直口快，馬上問道：“大娘，咱們現在桌椅板凳、屏風裝飾一樣沒有，這空空蕩蕩的如何接客？”

    七娘也附和道：“是啊，客人看了這環境，怕是連門都不願意進來。”

    “別急，這事兒我和子晨已經商議過了。子晨。”

    大娘打了一個眼色，徐子晨立刻接話道：“裝修當然是要搞的，我們剛盤點了一下，大家手中現銀共有一百兩，這錢可以購買不少二手裝飾，先把它弄起來再說。”

    “另外，還要請下人、廚子這些也需要銀錢，總之，咱們先將架子搭起來！”

    和頭兩天的迷茫、不安相比，至少現在大娘和徐子晨站出來，提出瞭解決的辦法，雖然聽上去也不怎麼靠譜，但總比沒辦法強吧？

    於是大家紛紛開啟荷包，你一兩我一兩的把現銀都湊齊，交給了徐子晨。

    出門之前，徐子晨還專門叮囑大娘：“我回來之前，記住一定不要開門！”

    “嗯。”

    手裏有錢，心裏不慌，這句話放在任何年代都一樣適用。

    這還是徐子晨在重生後第一次出門，其實買二手裝飾並不是主要的，重要的還是蒐集資訊，再做決定，對不對？

    自己是個現代人，還是大學本科畢業，不管在見識還是知識上，都超出古人不少，徐子晨就不相信自己還破不了這個局了！

    眼下要說後面具體有什麼辦法，他的確沒有。

    但你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就想馬上整它幾千兩銀子，這不是痴人說夢嗎？

    根據自己從網路小說得來的經驗，徐子晨知道在古代要打聽資訊，瞭解環境，無疑有兩個最好的去處。

    一是集市，二是酒館。

    集市，能夠看到各種各樣的商品，瞭解物價和商業規矩。

    酒館，則是打探各種訊息、風聲。

    徐子晨今天出門也換了一身行頭，不再穿以往在紅月樓的圓帽小廝套裝，而是簡單的弄了一套公子哥的服飾，又從四娘那裏拿了不知道哪一位士子喝醉後留下的摺扇，這才大搖大擺的出了門。

    根據記憶，徐子晨很快來到了距離秦淮河不遠的東關集市。

    這裏算是金陵城東最大的集市，百貨、食品、物件都有售賣，甚至連人都有“賣”的——開個玩笑，這裏也算是變相的人才市場，可謂琳琅滿目！

    花了不過五十兩，很快便將一大堆二手裝飾、傢俱搞定，讓店家用馬車運載到紅月樓安裝。

    又花了三十兩，聘了兩位廚子、十位下人，讓他們去大娘那裏報道。

    這下，至少從人和物兩方面來說，紅月樓的架子又重新搭建了起來。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生財之道。

    經過老闆跑路這麼一遭之後，不用想就知道，紅月樓在金陵的名聲肯定大大下降，即使是以前願意來消費的客人，現在怕也不敢馬上過來玩。

    所以，必須要有新點子、新花樣，吸引眼球纔會有客上門！

    徐子晨不知不覺已經出門一個多時辰了，他一邊走一邊思索，眼下五臟廟已經開始“咕咕咕”的叫了起來。

    “正好找個酒樓吃飯，順便打探一波訊息先。”

    一抬頭，正好發現路邊有間酒樓，看看裝修還比較不錯，徐子晨便大步邁入，找了個附近人多的位置坐下，喊道：“小二，上酒菜！”

    “來了客官！您今兒想吃點什麼？”

    “你們這兒的招牌菜給我上三道，再來一壺酒。”

    “好嘞！”

    等待酒菜的時間，徐子晨便豎起耳朵探聽旁人聊天。

    不過，剛聽清楚第一句話，他就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