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有何疑義
歲心聽了這個真相的確有些不舒服,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根看不見的線牽扯,竟然被程嘉怡早早就這麼控制了。
可是後來轉念想,如果不是那位嬤嬤說起,現在她也不會給阿孃做了祭日,更不會如此心安,覺得阿孃在天之靈終於可以安息了。
再說,嬤嬤如此反省正是她對自己死心塌地,要不然自己無論如何也查不到嬤嬤的頭上,歲心也不願意計較了,“事情都過去了,我也沒受什麼委屈,嬤嬤不必再自責了,到是你那姐妹以後要適當遠離,看著是在害我,其實也是利用了你,這樣的人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
老嬤嬤自然是三跪九叩,言語裡對歲心全是尊敬。
歲心讓華蘭扶起嬤嬤,又囑咐了嬤嬤幾句,轉身去湖心亭的時候餘光瞥到嬤嬤還站在原地抹眼淚,華蘭也有所覺察,對歲心道,“主子真是厲害,嬤嬤可是連王爺都不怎麼畏懼的,本以為她肯定會成為主子在這府上第一個難過的關卡,沒想到主子經過幾件事情就把她收伏了。”
聽著這話怪怪的,歲心回頭看著華蘭,“當我是伏妖師呢,還收伏?”
華蘭笑道,“主子不是伏妖師,主子是仙女,見著主子的人啊都要磕頭瞻仰,忠心耿耿不敢有二心的,連王爺都被主子收伏了……別的自然不在話下。”
歲心覷了一眼華蘭,這丫頭說話越來越沒分寸了,把她都捧成仙女了,歲心到聽得出華蘭是真心讚美,只是她怕站得越高摔得越慘。
湖心亭微風盪漾,輕輕吹皺一池湖水,那碧綠彷彿鑽人的眼睛。
歲心回頭對華蘭說,“以後說話做事還是要有幾分謹慎的,萬不可自己誇耀自己,否則很容易樹敵,程嘉怡就是一個先例。”
華蘭點頭應了,神色間也有幾分收斂。
剛說到程嘉怡,一個小廝過來稟報歲心說程嘉怡被謝家的人抬到馬車上,走的時候渾身是血,連謝家的人都罵罵咧咧的不情願送她。
也不知道為什麼歲心突然有一種慼慼然的感覺,明知道此時做這些事情實在是不妥,感覺像是跟阿有故意作對似的,歲心還是決定去送送程嘉怡。
“華蘭,你拿著我那件火狐狸毛的大氅……”
“主子,天這麼熱,大氅早不用收起來了,包裹得嚴嚴實實生怕蟲咬,主子要它做什麼?”華蘭不解。
歲心並沒有急著回答,只是吩咐,“讓你去就去吧……”
門外,歲心等了片刻,看到華蘭抱了那件狐狸毛大氅出來,先行上車,華蘭則是抱著大氅坐到了車轅上,“主子,我們這到底是幹什麼去?”
“去送送程嘉怡……”
“送她做什麼呀,她害我們這麼慘,一肚子壞水!”華蘭撅嘴,顯然被歲心這麼一出弄的十分鬧心。
歲心挑簾笑道,“你不會當作我是去看她笑話啊,幹嘛這麼一副不情不願的……”
華蘭回頭看著歲心,又十分不捨地看了一眼手裏的大氅,“主子要是去看笑話,也不會讓奴婢去了這火狐狸的大氅來,這是要送給程嘉怡的吧……主子也真捨得,這可是王爺送給主子的,不知道多費勁才能得這麼一件。”
火狐狸大氅的確得來費勁,可是對於程嘉怡來說一生得不到薛侑,也得不到一個心愛她的男人恐怕纔是最費勁的吧,心裏不知道有多痛苦。
從小阿婆就教導歲心要看得見眾人之苦,歲心的憐憫與其說是對程嘉怡的,不如說是對那些只知作惡痛快卻不知慈悲喜悅的人。
城外,雖是初春,可是獵獵地風吹著到讓人感覺幾分荒涼,稀疏的柳樹雖然發芽了,但卻顯得有些病態。
程嘉怡捱了板子奄奄一息躺在一輛無蓬的車上,望著天空默默流淚,像是為自己此時的境遇感到悲哀。
謝家的人送到城門口就沒再出來,只給車伕幾個小錢,讓車伕把程嘉怡送到屠夫門上,車伕也不管程嘉怡身上並沒有蓋什麼東西,只是駕著車往城外跑。
“車伕請留步……”
那車伕聽到聲音將馬車停在路邊,先看到小廝時並不太高興,在一旁小聲埋怨,“還要不要讓人趕路了,這再晚了恐怕就到不了地方了,拉著這麼一位小姐不能投店也不安全吶,你們要說什麼快點。”
歲心下車,手裏包著那件火狐狸的皮毛,那車伕見是一位貴夫人立刻換了笑臉,還幫著程嘉怡把衣服整理了一下,自己則是站得遠遠的抽旱菸。
程嘉怡並不在意誰來看她,眼神依舊直視著天空,彷彿這樣就能減輕她身體上的傷痛和心裏的絕望,天上一隻鳥兒也沒有,雲也淺淺淡淡的,這無盡的寂寥卻讓她發怔了許久不曾眨動眼睛。
“程嘉怡,我來送送你……”歲心知道此時程嘉怡最不想見的人就是她,可是這次不送以後恐怕再難有相見的時候了。
程嘉怡並沒有轉過頭來,只是冷哼一聲,“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看我有多悲慘,程歲心你不用得意,遲早有一天我經歷的這些禍事你全部都會經歷一次。”
這些話正如華蘭猜測的那樣十分惡毒,歲心並沒有放在心上,她把那件火狐狸大氅蓋到程嘉怡的身上,聲音淡淡地說,“我從來沒有想著害人,這次是晉王和程王非要如此不可,我並沒有害你的心,也沒有害你的能力。”
“不過就是有晉王護著而已……拿開你的破大氅,我不稀罕。”程嘉怡雖做了活該千刀萬剮的事情,但骨子裏依舊有一份郡主的傲氣,她一動手,後背的傷就牽扯得噝噝直叫,身下那層稻草似乎再也不管用了。
歲心輕輕按住她,“我帶了金創藥,只是這裏也沒法上藥,你去了地方讓人幫你塗點,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你好自為之。”
風吹動火狐狸的皮毛十分豔麗,程嘉怡眼角突然流出淚水,她看向歲心,“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