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心淡淡地睨了一眼程嘉怡，伸手推開程嘉怡撐在門框上的手臂，走出門，神情平淡地說，“你說什麼都沒用，我不會再回去的。”

    歲心離開前廳，走到院落，本以為程嘉怡絕對不會就此罷手，沒想到身後一片寂靜。

    正在歲心以為程嘉怡就要放棄的時候，老程王和謝氏來了，老程王看到歲心後一臉沉重，看起來似乎十分擔心歲心似的，“跟父王回去，程府會護你周全……”

    這種時候，歲心不願意理解他們都是假惺惺，但她從謝氏和程嘉怡臉上分明看不到什麼關切，只有冷漠。

    再怎麼說程王也是自己阿爹，歲心也不想讓人知道父女不和，只上前行禮道，“阿爹，歲心從進京城以來就一直住在晉王府，實在是不想換地方了，多謝阿爹好意。”

    老程王卻沒準備放棄，只是語氣放緩道，“皇上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勃然大怒，還有人對此事議論紛紛，說這事一定是有蹊蹺，歲心你肯定不想讓晉王為難吧……到時候如果這件事情查到底，對誰的傷害最大你應該清楚。”

    這時候歲心終於明白，此時自己已經是進退維谷的局面。

    如果自己不回去，老程王說的這些事情恐怕都會變成真的，謝氏和程嘉怡恐怕也會火上澆油，唯恐天下不亂。

    現在就算她不想回去，這些人也會強行讓她回去。

    “多謝父王體諒，歲心收拾好東西下午會自行回程王府，還請父王和姨娘姐姐先回去吧，我把府上的事情理一理。”歲心不過是緩兵之計，最起碼也要寫信告訴阿有一聲，以免他擔心自己。

    不料這時謝氏站出來，冷眼睨著府裡的管家，“這晉王府的下人都是飯桶嗎，出了事情只能讓一個外人頂著，自家府裡的人只會看笑話？”

    老管家不明這其中原由，只以為歲心著實想回程王府，就立刻上前說道，“郡主如果想回程王府就回去吧，也省得在這邊受人指點，老奴會料理府中一應事務，如果有什麼事情需要郡主定奪，會派人去送信到府上去。”

    謝氏十分倨傲地睨了一眼管家，“這還識點實務。”

    說完，謝氏裝出一副慈悲樣子，故意當著眾人對歲心道，“姨娘知道你受了委屈，還是先回孃家避避風頭，你跟晉王兄妹情深也得看看這實際情況，以免外人看了笑話。”

    這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戲唱得如此好聽，歲心也無法在眾人面前反駁她，否則顯得自己無理。

    歲心對身後的華蘭菊英道，“我們先回程王府。”

    華蘭聽出歲心不情願，上前站到歲心身側輕聲道，“主子，這次回去再想出來恐怕就不容易了，要不奴婢想想辦法？”

    歲心想了想道，“這一大家子出動，如果自己再不回去，他們恐怕會用更多的手段……”

    “主子是說……”華蘭後面的話嚥了回去，但神情明顯的一震，自然是明白了這後面許多的事情。

    程王、謝氏和程嘉怡乘坐一輛馬車先行回府，歲心華蘭她們駕著另一輛馬車，馬車上，歲心閉目養神，華蘭終還是沒忍住自己心裏的那些疑惑，“主子，這回去她們肯定又不安好心，到時候遇到危險怎麼辦？”

    “既然她們擺了一道又一道非讓我回府不可，那我不回去豈不是對不起她們的辛苦？”歲心眸子微睜，一切都已經瞭然。

    這些手段用了一次又一次，連歲心這麼單純的人心裏都有了譜，歲心覺得挺無奈，但又覺得自己也不那麼聰明，竟然上當了一次又一次。

    “主子，既然你知道為什麼不留在晉王府，他們總不至於強綁。”

    “留在晉王府，他們會使出更絕的手段，現在芳語和芳纓出了事已經夠糟糕了，這件事情說不定也是謝氏母女做的。”歲心將前因後果都竄起來，終於明白了什麼，只是此時她也只能將計就計了。

    回到程王府，歲心依舊回到原來的廂房，剛剛安頓好一切，程嘉怡就帶著她的冷嘲熱諷來了，“程歲心，你有沒有一種千迴百轉仍回到原點的感覺？”

    歲心正在看書，對程嘉怡這種冷嘲熱諷不予理睬，只是抬手拔了拔香爐裡的香灰，繼而沉浸在書本的世界裏。

    程嘉怡見狀，坐到歲心面前道，“程歲心，你回王府就應該有王府的規矩，明天早上跟我一起給阿爹阿孃請安。”

    “明天再說吧……”

    “程歲心，這裏可不是晉王府唯你獨大，你也算是受了父王恩惠的人，不要連報恩的心都沒有……像畜生一樣。”程嘉怡說話十分難聽，歲心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抬起頭看了一眼程嘉怡嘆息一聲說道，“有時間不如多看書，可治愚昧，總是這樣惦記著別人做什麼事情，會不會太累？”

    程嘉怡顯然不肯放過歲心，她故意走到歲心面前一把扯過那本書，看了一眼丟到很遠的地上，冷嗤道，“認得斗大的幾個字，就裝模作樣在這裏看書啊，一看就是被晉王調教的好……既然如此，你更應該懂得規矩纔是。”

    “我懂不懂規矩關你什麼事情？”

    “程王府總會來客人，如果府上多了你這麼一個不懂規矩的郡主，免不了要給阿爹阿孃丟臉的，我也是為家裏著想。”程嘉怡眼神覷向歲心，對歲心這種置之不理的態度她也有些拿不準。

    歲心起身，從地上拾起書本拍拍上面的灰塵，放回原來的書桌，對程嘉怡淡淡道，“我知道了，明天我會給阿爹姨娘請安的……你要沒事就少往這邊跑，沒見這裏的人都不歡迎你嗎？”

    程嘉怡達到目的，到也沒再久留，只是冷嗤了幾聲轉身走了。

    華蘭進來不滿地瞪著程嘉怡的背影，“主子，以後這日子可怎麼過，這妖精似的天天找我們麻煩。”

    “我們處處小心，總不至於她天天有空抓我們的把柄，華蘭你不用太擔心。”歲心安撫華蘭，自己心裏卻也有些忐忑，畢竟現在不是自己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