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初上，薛侑用手臂護著歲心，一直等到她呼吸均勻這纔拿開手，然後將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

    歲心的眉頭微皺似還有心事，薛侑忍不住用手指將她眉心輕輕抹開，旋即又皺上，薛侑有些怔然，自從來到京城之後歲心沒有以前開心了，這讓薛侑十分難過。

    原本就是想要給歲心更好的生活，但眼下卻是一片茫然。

    薛侑起身，披了衣服又去外間看一些水利方面的書籍，他只是想盡快完成這一切然後就可以帶著歲心和傳國玉璽一起回晉國。

    夜色微涼，炭火噼噼啪啪地響著，薛侑看了半夜的書，累了的時候就看著炭火發呆，彷彿看到歲心跟自己回到晉國之後的情形，她笑顏如花站在不遠處衝着他笑，薛侑緊抿的嘴唇漸漸勾起一抹弧度。

    第二天清晨，歲心早早起床收拾停當後就直給華蘭使眼色，華蘭會意，就去請示薛侑去宮裏把蔣太醫給請出來了。

    誰都不知道歲心跟華蘭之間的小秘密，所以這次診脈兩人都心照不宣地默契配合，蔣太醫問有沒有什麼不舒服，歲心就搖頭。

    蔣太醫看著不說話只搖頭的歲心就有點奇怪，回頭看華蘭，“之前王妃不是有些孕吐，現在全都好了？”

    “託蔣太醫的福，現在王妃好多了，吃什麼什麼香，沒有孕吐的反應了。”華蘭到也說的是實話。

    歲心想到可以出去酒樓嘗各種菜餚有些小雀躍，這是許久以來都不曾有過的好心情了，歲心知道自己是有些貪心了，王府裡的一切對曾經的她來說都是可望不可及的。

    只是現在，她太迫切需要一個自己熱愛的事情來衝散那些不愉快。

    歲心等不及那些望聞問切，只是著切地問，“蔣太醫，現在有了身孕，我可有什麼需要忌口的東西？”

    蔣太醫想了想，“到也沒有什麼特別需要忌口的，像紅花這些王妃也應該知道是不能碰的，至於杏兒、螃蟹這些寒涼容易導致滑胎的，平時少量吃是沒有關係的，等月份大了，就沒關係了。”

    “那像辣椒、胡椒、麻椒那些呢？”歲心問的都是有些菜系裡常用的東西，自然要問細緻，可不敢拿著孩子的健康開玩笑。

    蔣太醫覺得這個問題有趣，有打趣道，“王妃娘娘是不是饞辣椒了，按理說這時候不應該有這麼明顯的反應纔對啊，況且酸兒辣女也不完全是這樣的……”

    民間傳聞的酸兒辣女歲心也知道，只是沒往這方面想，沒想到蔣太醫順著話題想到了這裏，不由偷偷睨了一眼薛侑，想知道他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薛侑果不其然問了一句，“那有多大的可能？如果歲心現在想吃辣椒，是不是極大可能是格格？”

    蔣太醫笑著說，“王爺想要什麼就會得什麼，定會心想事成的，不過微臣到也覺得這次王妃懷的是格格……”

    “這個能看出來？”歲心和薛侑幾乎異口同聲地問。

    歲心微微有些赧然，到底從女兒家到現在成家沒多久，談論生兒育女的事情還是有些難為情。

    蔣太醫看了一眼歲心然後笑道，“現在看王妃的面板白皙，神情慵懶，往往就是生女兒家的一種姿態，不過這也跟酸兒辣女一個道理，也只是大多數而已。”

    歲心知道自己肚子裡可能是一位小格格更生歡喜，女兒好，更貼心，歲心輕撫著腹部低聲道，“好好長大，阿孃一定不會讓你受一點苦。”

    送走蔣太醫，薛侑回來看了一眼歲心，囑咐幾句，又去書房看書去了。

    華蘭看著薛侑離開，立刻把早就準備好的兩套嶄新的小廝衣服拿出來，“主子，我們換上衣服去酒樓吃各種美味吧……”

    歲心剛開始還挺雀躍，臨到頭又有些退縮，“要不，算了吧，我不想給王爺添麻煩，萬一在街上被別人碰到了就不好了。”

    “不會的，奴婢帶主子吃些比較地兒偏僻的酒樓，那裏菜系更有特色，而且別的人也不太知道。”華蘭自己到先把小廝衣服換好了，等到戴了小帽，果然就跟一個俊朗無雙的帥哥一樣了。

    歲心也有些躍躍欲試，猶豫片刻後還是換上了衣服。

    等歲心從裏間出來，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接著哈哈大笑，歲心拱手道，“公子先請！”

    華蘭也回禮道，“還是程公子先請，容我路上慢慢跟公子介紹京城的風味酒樓，讓公子品嚐各種特色菜餚。”

    因為是偷偷溜走，華蘭帶著歲心走了後門，因為擔心王爺問起來著急，所以就把行蹤告訴了菊英，如果午時前她們回不來就告訴王爺。

    菊英雖有些擔心，但又覺得華蘭辦事穩妥，就答應了。

    出了門往東這一條街都是京城的酒樓飯店，那些公子老爺們都是來這裏喝酒聚會，這裏常常十分熱鬧。

    歲心走在街上，忍不住左右顧盼，總擔心有人看出自己是女扮男裝，結果走了很遠都沒有人注意自己和華蘭，這才大搖大擺起來。

    華蘭抿嘴微笑，拉著歲心說，“主子還是慢些走，這肚子裡還有孩子呢……”

    歲心感受到一種久違的自由，像是回到了以前鄉下自由出入的日子，回頭對華蘭感激地說道，“華蘭，多虧你想出這麼一個主意，要不然我在府中都要憋死了。”

    這麼一說像是勾起了華蘭的心事，她眸中有些黯淡，“早些年，小主在宮中還算是得寵，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再到這繁華的街上走一圈，哪怕就一圈她也此生無憾了，哪料到，她連那一圈也沒有走成。”

    歲心看華蘭有些傷感，就拉著華蘭地手說，“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馬上就要過年了，你看四處都張燈結綵的，等我們得空去寺廟給靜妃燒柱香，讓她安息。”

    “嗯，多謝主子，奴婢不該在這時候提到這件事情的……”

    “沒關係的，我們之間不用顧忌那麼多，你就當我是你的姐姐好了……”歲心眨了眨眼睛，眸子裡全是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