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蘭察覺歲心臉色不對，立刻知道自己是錯上加錯，忙扶著歲心坐到椅子上，慌忙倒了一杯熱水放在歲心手心，輕聲說，“主子，您沒事吧，您千萬別嚇奴婢了，奴婢再也不敢做這種蠢事了。”

    歲心到不是因為誰死了悲傷過度，而是覺得阿有一語成讖有些心慌，難道這京城，這皇宮真的是殺人不眨眼的地方嗎？

    如果真的如此，那她和阿有的孩子將來該如何容身，她將來又該如何獨善其身。

    歲心終於明白昨天阿有為什麼反應那麼大，原來她跟華蘭把靜妃從冷宮裏帶出來就是錯的，如果不帶出來現在靜妃還活著，即便是苟延殘喘也還有一口氣在，可是帶出來後不出一天她就死了，這世上再無靜妃。

    歲心想到不覺苦笑出聲，華蘭更是害怕，轉身出去要叫太醫，歲心這才驚覺自己剛剛沉思太久了，她喊住了華蘭，“華蘭，我沒事……只是有些覺得抱歉，不僅沒有幫到你還害死了靜妃……我們這算是好心辦了壞事對吧！”

    華蘭有些傷感地看著歲心，似乎已經預設了這個結果，可是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然後輕聲道，“也許，這是靜主子最後的體面了，也許是她自願投井……想要解脫，主子是不知道她以前是多要強的一個人，大概是不想繼續在人間受苦了。”

    “但願如此吧……”

    歲心喝了杯水，這才覺查出自己雙手冰冷，而那杯水也溫吞無味，一口都咽不下去，歲心勉強抿了一口後對華蘭說，“那個丫頭王爺一早讓人送走了，去哪我也不清楚，王爺說只能讓她先離開這個國家……”

    “嗯，都怪我當時考慮不周，連累主子了。”華蘭有些愧疚，低下頭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歲心放下茶碗，拉著華蘭的手說，“也不能怪你，是我身份卑微沒有保護住靜妃，以後有機會去給靜妃在寺廟裏供盞長明燈吧，祝福她來生有好運，再不要投身於帝王家。”

    “嗯。”

    華蘭又紅了眼，這次她沒有掉眼淚，只是默默地去房間收拾被褥去了，歲心這時才輕輕嘆息一聲。

    程王府邸。

    謝氏回府之後，程王府邸突然就熱鬧起來，原本剛剛翻新的府邸因為人煙稀少顯得荒涼，謝氏從孃家回來時帶回來幾十號人，隨從丫頭廚娘馬伕一應俱全，同時還帶了大量的家當回來，大到馬匹小到鸚哥，總之一夜之間程王府就恢復了以往的輝煌，彷彿這裏從來都沒有落魄過一般。

    同時，謝氏還跟老程王大倒苦水，說這十來年她一個婦人家拖家帶口是多麼不易，到孃家又因為自己家落魄處處被小瞧打壓，受得那些苦比東海的水還要多，比天上的星還要密，她不僅無需求得程王原諒她當初大難臨頭各自飛，還自我嘉許，說當初幸虧她明智及時帶了些家當回了孃家，否則今天程王府就不可能再有往日的繁榮昌盛，終究是要沒落了去的。

    老程王喝著茶，看著謝氏一會喜一會哀地訴說著這些年的不易以及她從未忘記儲存程王家業的忠心，老程王眸子微狹，對謝氏所說的這一切既不表示讚賞也不表示否認，總之他如今已經不會再把心思表露在臉上一絲一毫。

    這家裏，只有程嘉怡興高采烈，如同重新得了翅膀能自由飛翔的鳥兒，圍著謝氏說個不停，“阿孃，當初女兒失蹤怎麼也不見阿孃找來，讓女兒這麼多年受了很多的苦……”

    謝氏表情一萎，酸楚似乎變成了眼淚滾滾而落，她把程嘉怡拉進懷裏哭道，“天可憐見的，阿孃是託人到處打問你的訊息，奈何阿孃孃家到底是沒權沒勢，只有幾個錢，可是那些錢也像是打水飄似的丟出去，根本聽不見任何的聲響。”

    聽到謝氏這麼賣力地找過自己，程嘉怡眼淚也更加洶涌，母女團聚，程嘉怡撲在謝氏的懷裏哭得泣不成聲。

    府上的那些下人看了，都個個抹眼淚。

    人們都不知道謝嘉怡這眼淚除了久別重逢還有無數的委屈，包括這些日子被晉王和程歲心聯合起來欺負的委屈。

    “阿孃，我們應該把歲心接回來，早點吃個團圓飯，一併給父王和阿孃接了風洗了塵，我們這程王府從此之後恢復了繁榮昌盛，再不用被那些人給小瞧了去。”程嘉怡從謝氏懷裏起身，抹著眼淚，憤憤不平地說道。

    謝氏點頭讚許，依舊接著程嘉怡的手道，“阿孃回來就去宮裏拜訪了皇后娘娘，本就是要接那個程歲心回來的，哪料皇上不放人……阿孃也總不至於強行把她從皇上身邊搶回來，免不得被人說是我這姨娘當得見不得她好。”

    程嘉怡聽了添油加醋說，“說不定是歲心就不想回來，孃親還不知道她身上發生的事情吧，那實在是太可怕了……女兒都不敢提……”

    這時程王冷冷覷了一眼程嘉怡，打斷道，“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多說了，你阿孃回來府中不久，你還是讓她好好地歇息，等歲心回來再提這團圓飯也不遲……”

    程嘉怡看程王臉色，不敢再多言一句，只是巴巴地看著謝氏希望阿孃能懂她的意思，她不會再讓程歲心騎在頭上作威作福了。

    謝氏拍了拍程嘉怡的手，“以後我們母女團聚，有的是時間說話，不在這一會的……你先回去吧，阿孃跟你父王還有些話要說。”

    “嗯，阿孃自己多休息，嘉怡先退下了。”程嘉怡伏了伏身子行了禮，準備離開廳堂回自己的閨房。

    這時一個下人進來，看了一眼程王正猶豫要不要說，程王抬了抬下頷，“有什麼話就說吧，都是一家人。”

    那個下人立刻拱手稟報道，“程王，奴才昨天看到晉王馬車去了皇宮，回來的時候特意跟了過去，晉王把歲心郡主接回王府了，一晚上沒出來……奴才本是想等等看郡主什麼時候回府，一直等到天亮……這纔回來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