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都是弟弟
“長安,不是舅母說,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給你外祖父看診,那咱們將軍府豈不是誰都能進了?”
說話的人是一個穿著水藍色錦衣的婦人,眼神凌厲,下巴微抬,臉上的傲慢遮都遮不住。
裴鳶然站在沈長安身邊沒有說話。
裴羽涅也暗示她,不要說話。
一切看沈長安怎麼處理。
她側頭看沈長安,一個半大孩子如今冷靜得不正常,偏薄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臉色也尤為難看。
“二舅母,事關外祖父身體,我一切都是爲了外祖父著想。”
他藏在寬大袖子裡的手,捏成了拳頭又鬆開,語調冰冷平靜。
那個二舅母眉梢輕挑,眼底盡是不屑:“鄉野來的毛頭小子,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連自己弟妹都保不住的廢物。”
這話完全是在往沈長安心窩上捅刀子。
裴鳶然眸色頓時一冷。
可還不等她開口,沈長安就冷冰冰地開口了。
“二舅母不過是二舅舅眾多女人中的一個,妾室上位而已,真把自己當成名正言順的牡丹花了?”
他二舅母臉色驀地難看起來,“沈長安,你個下賤小子,你是不是想死!”
“我死不死,不是你能決定的,往常尊你敬你,說話有禮,不代表我怕你。”沈長安如漆似墨的眸子裡藏著幾分旁人看不出的冷意。
就像寒冬大雪的凜凜寒夜中,潛伏的一頭獵豹。
他隨時準備出手,咬斷眼前這個女人的脖子。
方纔還理直氣壯的婦人,頓時臉色大變。
保養得很好的手哆嗦著指向他,“沈長安,你以下犯上!”
沈長安冷笑一聲,走到婦人身邊,語氣冰冷:“別忘了,你二夫人的身份,還沒得到外祖父的認可,我跟你,確實不一樣。”
“沈長安!”
“走!”沈長安頭也不回,帶著裴鳶然和裴羽涅,還有幾個小廝就進了將軍府。
裴鳶然回頭看了眼那個二夫人,穿得倒是挺華貴,不過渾身都透著尖酸刻薄,不是個讓人省心的。
她鼻子裡發出哼聲,沒好氣地看向沈長:“你二舅舅是看上她那張臉了嗎?”
沈長安低笑:“是吧,她進府之前,是春風樓最厲害的花魁。”
六!
裴鳶然想,那個二夫人能從一個花魁混到將軍府二夫人的位置,也不是省油的燈。
沈長安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道:“她不過是憑著那張臉和撒嬌耍賴的手段,我二舅舅最吃她這一套。”
六!
裴鳶然突然有點好奇,沈長安這個二舅舅是何許人也。
能頂著親爹大將軍的壓力,抬一個花魁當夫人。
她心裏想著,沈長安卻帶著她飛快往齊將軍院子裡去。
一進院子,她們就聞到一股子淡淡的藥香。
像是用湯藥燻蒸再以花香調配製成的。
她鼻尖輕嗅,卻聞到了一股子很輕很淡的異香,下意識屏住呼吸皺緊眉頭。
“怎麼了?”裴羽涅注意到她的表情,擔心地問道。
她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給裴羽涅一顆藥丸,“含在嘴裏,別嚥下去。”
裴羽涅不疑有他,立刻把藥含在嘴裏,臉上沒有半分慌亂。
“長安。”
裴鳶然快步跟上沈長安的腳步,把藥丸遞給了他,同樣讓他含在嘴裏。
沈長安愣了片刻,很快就反應過來,她的用意。
“阿鳶姐姐,這裏——”
裴鳶然微微頷首,眸間帶著幾分審視,“還沒完全確定,我要去看看齊將軍。”
“走吧。”
沈長安眸色漸冷,到了門口,就讓裴鳶然先進去,而他喚來一個小廝,低聲吩咐了幾句,那個小廝便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裴鳶然進了齊將軍的房間,一眼看到放在桌上的香爐。
嫋嫋香菸從香爐裡冒出來,最後在空氣中消散。
可那個味道,卻是讓人聞了覺得渾身不適。
她快步來到桌子旁邊,把香爐熄了。
伺候在房裏的小廝見狀,連忙上前呵斥道:“你做什麼呢!這可是大夫給將軍開的藥香,可安眠,能讓將軍睡個好覺。”
“確定不是一覺睡過去?”裴鳶然眼神冷颼颼的,看得那個小廝沒了兇巴巴的勇氣。
沈長安快步上前,低聲問她是不是香有問題。
“把裡面的東西保護好,另外,香應該不止這點吧。”
聽了她的提醒,沈長安立刻明白她的意思,讓人把剩下的藥香都找出來。
齊將軍屋裏的小廝頓時慌了神,擋在沈長安面前,道:“小公子,您這樣不好吧?仗著將軍縱容你,你就無法無天了?一個女子知道什麼,這個藥可是皇上親自派來的太醫給的。”
沈長安只是淡漠地掃了他一眼,抬手示意,他就被其他人給抓住了。
“小公子你想幹什麼?我可是將軍身邊的,你就不怕我告訴將軍嗎?”
看著小廝掙扎的猙獰樣子,裴鳶然眸底劃過一抹嫌棄。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齊將軍的心尖尖呢。
“安靜點。”
她的輕聲開口。
小廝立刻被捂住嘴巴,拖了出去。
裴鳶然仔細給齊將軍診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待她鬆開手,沈長安就迫不及待上前問道:“外祖父如何?”
“的確病得很重。”她說:“藥香裡被人動了手腳,催發他的病情加重,有點麻煩。”
“阿鳶姐姐……”沈長安眸底劃過一抹慌亂,卻很快就鎮定下來,對上她的眸子,問道:“你師傅酒神醫在哪,你知道嗎?”
裴鳶然挑眉,“信不過我?”
沈長安搖了搖頭。
裴鳶然清淺一笑,“既然信得過,還找我師傅做什麼。”
沈長安暗暗嘆氣。
不是信不過,是將軍府暗潮洶涌,他怕連累了她。
“好了,我會讓你外祖父平安無事,也會讓你,在這偌大的將軍府平安無事。”
沈長安囁嚅著嘴唇。
他在將軍府獨自支撐這麼久,將別人的懷疑當成耳旁風,每日過得如履薄冰,今天也終有人護著他了。
見他眼眶悄悄紅了,裴鳶然摸了摸他的發頂,這才發現,這小子短短時間竟然長高了不少。
她旋即淺笑:“不管你在哪,你都是我裴鳶然的弟弟,也是裴家人。”
她這人沒別的,就是有點護短。
沈長安跟裴江蘺在她心裏無二區別,都是弟弟。
不等她收回手,沈長安先一步抓住她的手,輕聲道:“阿鳶姐姐,倘若你怕了,你告訴我,一切有我。”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