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混賬？那她呢！作為一國之母，豈不是歹毒。”

    裴千銘盯著裴帝，眼神露骨。

    天邊都快泛起了魚肚白。

    柳汐柔卻還在那裏洗著衣服，整個人因為過度疲勞和飢餓，顯得昏昏沉沉。

    一雙手也不似原來那樣嬌嫩，大片大片的死皮脫落，一碰水就疼。

    兩個姑子熬不住夜裏的寒冷，已經回屋睡了。

    素芳留下了晚上的兩個饅頭，沒捨得吃，趁著夜色昏暗，來到柳汐柔身邊。

    “娘娘，你醒醒，先吃點東西吧。”

    柳汐柔渾渾噩噩的抬起頭，就看到素芳小心翼翼的望著自己，聲音也是壓得極低。

    “素芳，你怎麼來了？”

    她的目光看向那兩個白嫩嫩圓乎乎的大饅頭，眼眶不由得溼了。

    自己救人，果真沒有救錯。

    “幹什麼呢！”

    哪知柳汐柔剛顫顫巍巍的將兩個大白饅頭接過來，便被早起過來送髒衣服的僧人看到。

    僧人大吼，一把將兩個大白饅頭打落在地。

    “誰讓你給她饅頭的，我問你，誰讓你給的！”

    那僧人舉起捶打衣服的棍子，朝著素芳狠狠打了下去。

    柳汐柔精神不濟，反應不及，眼睜睜的看著悲劇發生。

    僧人毫不留情地將棍棒打在素芳的身上。

    素芳怕柳汐柔擔心，死死咬著唇，不發出半點聲音。

    “啊！你！你怎麼敢！”

    忽然，那僧人住了手，驚恐的指著素芳大叫。

    素芳此刻已經奄奄一息。

    柳汐柔被眼前的一幕刺痛了眼睛，倒是慢慢緩了神。

    她看著素芳身下汩汩流出的鮮血，害怕極了。

    “素芳，素芳，你沒事吧？”

    僧人大叫著：“你簡直是佛門的恥辱！”

    很快，他的叫聲就吸引了廣濟和廣寧。

    一眾僧人來到後院，就瞧見素芳的僧袍，已經被血染紅。

    “阿彌陀佛，這簡直有辱佛門了！”

    廣濟和廣寧，一人架著素芳的一邊，將她拖到了山門前。

    “你這種人，怎配呆在佛堂裡？”

    “來人啊，把她的衣服扒了，趕下山去！”

    素芳此時眼神空洞，腹內傳出來的巨痛幾乎要把她攪碎。

    僧人們撕扯著素芳的衣衫，可她毫無力氣反抗，整個人猶如行屍走肉一般。

    “哈…哈哈……”

    僧人把素芳的袍子扒下，一個個回了寺廟，將門大關。

    素芳簡直不可置信，平日裏溫和有禮的師兄們，竟然對她如此狠心。

    她很痛。

    也很迷茫。

    天空飄起了小雨，素芳蹣跚著，一步一步的往山下爬。

    那身後長長的，觸目驚心的血色痕跡，昭顯著白馬寺可怖的人性。

    兩個看管柳汐柔的姑子，也被罰了。

    柳汐柔得以喘了口氣。

    她將落在地上的兩個大白饅頭撿起，輕吹了吹。

    她想，素芳大概是回不來了。

    上蒼保佑，她只願素芳能撿回一條命來。

    只可惜她身份盡失，此時在白馬寺裡，所有人避她如蛇蠍，自己也幫不了素芳什麼了。

    這魔鬼的寺廟，會遭報應的。

    天空亮起第一縷晨曦。

    那裏光照在了趙辛鳳的臉上，她忽然找回了理智。

    她顧不得被斬斷的那雙手不停地流血，跪爬著到了裴帝的腳前，不停的祈求。

    “臣妾錯了，臣妾錯了，當年不該善妒！更不該害的武妃妹妹和她的兒子困苦一生！”

    “陛下，求求您，看著臣妾也為你生了一子的份上，饒恕臣妾，替臣妾求求情吧！”

    “臣妾再這麼說，也是一國之母，就這樣死了，實在有辱東煌的臉面啊！”

    趙辛鳳咣咣的對著裴帝磕頭，一個比一個響。

    她的額頭開始變得青紫，慢慢出現血跡。

    裴帝跟前，竟被趙辛鳳磕出了朵朵紅花。

    李淑兒是慈悲心腸，看著趙辛鳳這樣，也不由得生了憐憫之心。

    “銘兒，對於當年你母親的事情，本宮也覺得很是傷心，但人死不能復生，總要向前看呀。”

    “何況，皇后姐姐是一國之母，若是你今日要了她的性命，你這叛變的罪名可就坐實了。”

    “銘兒，你是什麼樣的孩子，本宮心裏清楚，你好好想想，這件事能不能商量商量？”

    “皇后姐姐當日種下的因，自然該由她收果，可這再大的罪，也不至於要了她的命啊，好嗎？好好想想。”

    李淑兒苦口婆心的勸。

    裴帝看了一眼李淑兒的方向，默不作聲，似乎也是預設了。

    裴千銘看看李淑兒，又看看裴帝，質問：“那我母親就活該死嗎？”

    “你們讓我給她一條生路，可她當年為何不替我母親求一條生路？”

    “我母親當年還懷著弟弟，就因為那一條白綾，一屍兩命啊，一屍兩命你們知道嗎！”

    裴千銘歇斯底里的大吼。

    手裏的佩劍不停的在眾人之間劃來劃去。

    裴帝眼瞧著那劍尖就要劃到李淑兒的臉，他從龍椅上直接躍了下來，將李淑兒攬入懷中，向後扯了幾步。

    他怒了。

    “山翁你過來。”

    這個逆子，這是非逼他把皇室的秘辛說出來啊！

    山翁似有似無的嘆了口氣，到了裴帝身邊來。

    “山翁是我們東煌的國師，他的推演能力舉世無雙。”

    裴帝定定的看著裴千銘說：“你說朕和皇后都對不起你的母親，可你的母親何時對得起朕了？”

    “山翁你告訴他，他到底是誰的孩子！”

    裴帝是真動了怒氣。

    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情，終究在這一刻全都崩了。

    所有人聽到裴帝氣急說出的這話後，震驚不已。

    裴千銘是誰的孩子？

    這話什麼意思？

    難道老七，不是皇上的孩子嗎？

    “唉，沒想到今日就是了斷的時候。”

    山翁苦澀一笑，看著裴千銘，將事實說出：“眾位，皇上說的不錯，楚王爺並不是皇上的親生子。”

    “武嬪娘娘自從進了宮，終是鬱鬱寡歡，後來失了寵，又莫名有了身孕。”

    “皇上派人查過了，武嬪娘娘肚子裡的孩子，是和侍衛錦榮苟合出來的。”

    “也就是，楚王爺，和他那未曾面世的弟弟。”

    “其實，這皇室的秘辛，很多年了。皇上仁慈，這才留了楚王爺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