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帶他過來？”沈斯沉默片刻後問了。

    “看他自己。”顏希沒有幫別人做決定的習慣，“於你而言他還是過去的聶言深，但對他來說，他覺得自己不是。”

    “那是因為他不瞭解這個。”沈斯解釋。

    “你真覺得他跟第二人格一點關係都沒有嗎？”顏希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這方面我不瞭解，也不清楚你的研究，但他性格，言行舉止等等一切都和之前不一樣，他確定他只是失去記憶的聶言深？”

    此話一出。

    沈斯頓了頓。

    顏希心情有些說不出的複雜：“我沒資格干涉你的研究，但就聶言深的情況來看，我不建議你繼續這個。”

    改變性格換一種方式生活，不需要藉助這些也能做到。

    “有很多人都需要這個。”沈斯眉眼間多了幾分認真，“他們想懦弱的自己變得堅強，想自己不會被任何事情打敗，他們做不到，但我可以幫他們。”

    “是嗎？”顏希反問。

    沈斯回答：“是。”

    “不管性格變得如何，都有可能崩潰和失敗，沒有一種性格是無懈可擊的。”顏希一字一句，說的極為清晰，“真正不會被擊敗的，只有強大的心。”

    性格，只是一種各種環境的結果。

    心，卻是所有事情打磨的堅石。

    “記憶的事情我會回去轉告聶言深，要不要恢復他自己決定。”顏希沒再跟沈斯多談。

    說完她就離開了，留下在那裏站著沒動的沈斯，他的腦海裏迴盪著顏希剛纔說的話，一遍又一遍。

    心麼。

    這麼多年，他一直研究這方面，為的就是完成妹妹臨終前說的話。

    她說如果這世界上有一種藥吃了就可以變得堅強，可以沒心沒肺忘掉一切悲傷就好了。

    藥他沒有，但他能幫人改變性格。

    可現在……他錯了嗎？

    一時間。

    心中複雜萬千。

    他忽然很想聯絡一個人。

    他拿出手機找到蘇夜的電話號碼，盯著看了好幾眼後，點了撥通建。

    響了幾聲後對面接了，對他依舊是很冷淡的態度：“說。”

    “蘇夜。”沈斯坐在沙發上，耷拉著頭滿眼的落寞，“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現在研究的事情毫無意義？”

    蘇夜喝水的動作一頓。

    受打擊了？

    “剛剛k跟我說，不建議我繼續這個研究。”沈斯沒聽到對話的話，自顧自的說著，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

    “換個方向，你會做得更好。”蘇夜這次沒毒舌他，給了一個很好的建議。

    沈斯一怔。

    所以，他真的錯了嗎？

    “不管什麼性格的人，這輩子或多或少都受到過一些傷害。”蘇夜好言好語的跟他說，“這也直接說明，沒有性格是堅不可摧的。”

    沈斯沉默著沒說話，心卻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要想真正讓一個人堅不可摧，你需要了解她的生活環境，工作環境，朋友圈子。”蘇夜關注過沈斯的這個研究，自然也知道怎麼跟他說，“以及她未來會發生些什麼事，這般，才能根據她會遇到的問題給出合適的性格。”

    “但你抿心自問，你做得到嗎？”蘇夜丟擲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沈斯動了動喉嚨，即便很不情願還是回答了：“做不到。”

    且不說完全瞭解一個人的所有圈子有多困難，就說了解他未來會發生的事，以現在的科技都辦不到，更別說他了。

    蘇夜沒再開口。

    沈斯在神經和精神方向的研究都是頂尖者，在別人還做不到洗去指定記憶時，他已經能做到了。

    他相信他會想通。

    “若沒其他事，我先掛了。”這是這麼多年來，蘇夜第一次說這話。

    以前都是直接掛。

    對他毫不搭理。

    沈斯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電話結束通話後，沈斯把聶言深的事情，顏希說的話以及蘇夜剛纔說的，全部竄起來思考了一番。

    最終覺得顏希跟蘇夜說的有道理。

    本來他是有點受打擊的，但是一想到剛纔蘇夜竟然好言好語跟他說了那麼多話，還非常溫柔的說掛電話，他就覺得那點打擊不算什麼。

    研究而已，失敗了重來便是，這個方向不能走就換個方向。

    但蘇夜這般好言好語，可是極為少見的。

    念及至此。

    沈斯的小心思就涌了上來。

    他摩挲著手機，開啟了跟蘇夜的訊息對話方塊，斟酌一番後發了一條訊息過去：【我能去你那裏待一會兒嗎？】

    蘇夜剛拿起筷子吃晚餐，就看到了這條訊息。

    內心他是拒絕的。

    他不想跟沈斯有太多的往來，過去的事情他不可能這麼快釋懷，可一想到他現在耷拉著毛茸茸腦袋，滿臉落寞的樣子，就有些於心不忍。

    斟酌再三。

    還是答應了：【嗯。】

    他想好了，只要沈斯精神狀況好些他就將他給攆出去，現在他受到了一點打擊，他就勉為其難的收留他這隻流浪狗。

    沈斯看到這個字的時候差點沒高興的蹦起來。

    那句話說的果然沒錯。

    職場失意，情場得意。

    他也沒去在意研究的事情了，把手機一揣就站起身去利落的收拾行李。

    衣服褲子鞋子生活用品什麼的全部往行李箱裏裝，他仔細想過了，以k剛纔的情況來看，聶言深三兩天內是不會來找他恢復記憶的。

    他就可以在蘇夜那裏多住幾天。

    上次就因為聶言深導致他被迫從蘇夜家離開，這次說什麼都不能讓人搞破壞了。

    把東西都收拾好後，他利索的把行李箱放在了自己的後備箱，心裏腦補著自己跟蘇夜日日夜夜相處的畫面。

    越想，心裏就越暖。

    然而。

    當他啟動車子打算去找他時，卻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自己現在是受到了打擊，按理說是心情不好的狀態，這種狀態去找人不可能還收拾行李什麼的。

    若蘇夜看到自己收拾的這麼齊全，肯定會懷疑的。

    思前想後，他把行李箱往基地裏一扔，只拿了車鑰匙跟手機就前往蘇夜家去了，反正他的身高身材都跟蘇夜差不多，要是他沒換洗的，穿蘇夜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