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恨你，說不恨你就是不恨你，”顧右年輕聲道，“娘，你有什麼苦衷，我心知肚明，所以，我不強求什麼，當初爹爹那般對你，你對爹爹心中有恨，是人之常情的事情，我就算恨你，也無濟於事，我只是希望你如今來到了這裏，就好好的……不要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來，我是您的兒子，我希望你比任何人都要過的好。”顧右年認真望著孫氏，道。

    孫氏張了張唇瓣，無奈的點點頭，顧右年的好意孫氏都是知曉的，但是孫氏卻是不知該如何與顧右年表達，她轉過頭去，眼中有淚水在閃爍著，孫氏咬著唇瓣，柔和的眸光仿若是一道夜色的星空，她還是第一次在顧右年的面前展露這樣的表情。

    孫氏曾經想過，若是顧右年不肯接受自己該如何是好，若是顧右年還恨著自己又該怎麼做纔是，但是現在，孫氏都已經放下了，顧右年恨著自己也好，怨著自己也罷，這都是已經過去的事情，孫氏無法與任何人哭訴。孫氏唯一希望的，是這些年，顧右年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自己曾經對顧右年造成的傷害已經無濟於事，至少，自己日後的日子，無論顧右年願意與否，自己都要去彌補，去償還，自己做錯的事情，該如何改正，與改變，自己都要做到纔是。

    孫氏抿著唇，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顧右年瞧著這樣的孫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若是孫氏真的能改，顧右年願意接受改正後的孫氏，若是孫氏一直都沒有任何變化，一直都不願意改正，顧右年只能與孫氏分道揚鑣，孫氏雖說是自己的孃親，但孃親又能如何，難道孃親就能讓自己如此難受，孃親就能讓自己經歷那樣非人一般的痛苦麼？

    憑什麼？顧右年只想問憑什麼。

    憑什麼顧佑年要經歷這些事情！顧佑年攥緊了拳頭，對著孫氏道：“最後一次了，是的，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爲了你出現這些糊塗行為，以前我總是以為，身為孩子，就是應該爲了父母犧牲，但是現在，我知道了，並不是這樣的，並不是這樣的纔對，孩子其實不用給父母犧牲，相反的，父母就應該保護好自己的孩子，我以前真的以為，真的以為自己能擁有一個很好的家，真的以為娘你很愛我的。”

    顧佑年說此話的時候，聲音幾乎都在顫抖，孫氏紅了眼眶，她想解釋什麼，可話到了嘴邊卻是一句話都道不出來，哪怕是自己真的想要解釋，顧佑年真的願意相信自己的解釋麼？自己曾經傷害了顧右年一次，若是現在，還要去傷害顧佑年，對顧佑年而言，真的公平麼？

    孫氏揉了揉自己的眼，對著顧佑年道：“右年，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都明白了，我……我對不起你，右年，你現在不願意原諒我是應該的，我也不求右年你的原諒，若是可以的話，我希望右年，你能開心，日後就算你不想認了我這個母親也完全沒有關係，右年，只要你能幸福，我做什麼事情都是沒有關係的。”孫氏的喉嚨嘶啞，幾乎是哽咽著說出這句話來。

    顧右年抿著唇，抬頭看著孫氏，孫氏現在知道後悔了，孫氏現在知道珍惜自己了，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真真已經晚了，許多事情，自己都已經不需要了。顧右年如此想著，苦笑著垂下了頭，他攥起孫氏的手指，溫聲道：“娘，好好照顧自己，我沒有別的話要與你說道的，這是我唯一能對你說的話了，還請娘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顧右年說罷，直接轉身而去，張氏動了動唇瓣，想要喚住顧右年，張了張唇，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來。

    ……

    另一頭，小梓回到府中，好不容易纔能見顧奕之一次，但自己卻等到了深夜，都沒有見著顧奕之，小梓明白，公子不會輕而易舉就不見的，若是能等到自己，公子一定會願意等待的，但是現在公子不來了，證明公子或許並不想見自己。小梓握緊了手指，沉沉的撥出一口氣來。她眼中有淚花在閃爍著，真的很想見公子一次，算起來，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公子了，若是能見公子一次，小梓做什麼都心甘情願。

    雖然知道公子一定是有自己的事情，但是見不到公子，心中還是難受的。小梓抿了抿嘴唇，正要起身時，小梓倏然瞧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小梓抬頭看去，來的人，竟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顧奕之。

    顧奕之走到小梓的面前，他臉上溢滿了疲憊，小梓望著顧奕之，快步走了上前。

    “公子。”

    “小梓。”顧奕之直接抱住了小梓，他眼中的疲憊在一瞬間消失殆盡，只要與小梓在一起，顧奕之就不懼怕什麼疲憊，與小梓在一起的每一日，都不再是疲憊的。顧奕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來，“這些日子知曉你忙，所以，我都沒有打擾到你，但是我心中，真的很想要見到你，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見我，但是小梓，再次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覺得自己一切都已經如意了，覺得自己什麼都用不著去牽掛了。”

    小梓就是自己的救命藥，只要有小梓在，自己什麼都不累了。

    “公子，你現在的模樣很不對勁，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我為你排憂解難。”小梓溫聲道。

    顧奕之搖搖頭，若真要說起來，並未發生什麼重大的事情，只是顧奕之心頭很是不悅。

    “李婉自盡了。”顧奕之道。小梓抬起頭，不可思議的望著顧奕之，李婉自盡？若不是聽顧奕之親自說出口，小梓幾乎不敢相信這是李婉做出來的事情，李婉有多麼珍惜自己的性命小梓是知道的，小梓抿了抿乾澀的唇瓣，李婉真的會去做這種事情麼？

    自盡？如此嚴重的事情？是李婉這樣的人做出來的？還是說，李婉她只是……只是在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