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的流淚是張氏沒有想到的，也是劉梓韻沒有想到的，劉梓韻原本只是單純的以為，以為孫氏只是瞧著老爺又有了新歡，心情不暢快罷了，孫氏雖說在府中有多年，還有顧佑年，但她一直都不是老爺最是寵愛的那一個，顧老爺子最寵愛的還是當初的趙氏，只是趙氏性子太作，若不是當初作出那般事情來，也不會在最後與顧老爺子分道揚鑣了。

    “老爺，夫人的付出很多很多，其實很多事情都是老爺您不知道罷了，您都不知道，夫人這輩子有多難，夫人有多愛您，夫人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爲了您，若不是爲了您，夫人何必受著我們這些小妾的窩囊氣。”孫氏幾乎是哭著道，“當初，老爺您獨寵趙氏，趙氏一直都在您的耳邊說道小話，讓你誤會了夫人，夫人與您吵架，與您置氣，都不是夫人所願意的，若是您能理解夫人一星半點，夫人也不會與您置氣吵架了。”

    孫氏好歹是說道了一句公道話，顧正顏頓了頓，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回答孫氏的話，當初的事情是自己所知道的，顧佑年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有愧於張氏的，只是這麼多年，張氏從沒有任何的怨言，久而久之，顧正顏竟然也忘記了，忘記自己曾經顧府了張氏的事情，甚至在心中開始埋怨張氏來，埋怨張氏為何會突然做這些個事情。

    若是張氏再大度一點就好了。劉梓韻認真聽著，她沒有想到，最終站在張氏身邊的人，竟然會是孫氏，孫氏是什麼樣子的人，劉梓韻最是清楚，劉梓韻沒有想到，孫氏竟然願意出來為張氏說話。當初孫氏如此對待顧佑年的時候，劉梓韻就曾經想著，自己從未見過這樣的一個母親，竟然如此對待自己的親生孩子，但是現在，劉梓韻突然也跟著釋懷了。

    若是孫氏真的已經改變了，現在的孫氏，出現在自家兒子身邊，應該也是一件好事。劉梓韻如此想著，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笑來。孫氏看了看劉梓韻，不明白劉梓韻這突然笑了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因為自己有說錯了什麼話，還是說，是懷疑自己說出的話都不是本心？

    孫氏已經管不著劉梓韻在想什麼，孫氏沉沉嘆息出一口氣來，她回頭，認真的看著劉梓韻，溫聲道：“老爺，還有小梓，小梓來府中已經有一年了，雖說現在已經不是府中的人了，但好歹，她也是曾經陪著少爺的人，事情是怎樣的，小梓是最是清楚的人，張氏真不是什麼壞人。老爺你還記得十年前，您突然重病麼？當初不吃不喝照顧在您身邊的人其實只有夫人一個人，不是我們。”

    顧正顏的心重重一沉：“你說什麼？”他不太敢相信孫氏的話，孫氏說的都是真的假的，當初自己一直都以為當初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都是他的妾氏們，畢竟自己睜開眼的時候，的確只是瞧見了妾氏陪伴，而自己的夫人還有別的人都是不見蹤影的。可是孫氏如此說，顧正顏也不得不懷疑起來了。

    顧正顏是相信孫氏的話的，旁人或許會騙了自己，但是孫氏絕對不會騙了自己，孫氏向來都是自私的，自己這些個妾侍，誰對自己是真心，誰對自己又是假意，顧正顏心中都是一清二楚的。旁人看著顧正顏這般模樣，陸氏與柳氏面面相覷，他們是很晚的時間纔來府中的，根本就沒有見過夫人，對於張氏是怎樣的人，他們心中也不清楚，他們只知道自己嫁的男人是一個怎樣的人。

    沒有夫人的日子是有多麼的爽快，他們比任何人都來得清楚，所以，他們也比任何人都希望顧正顏的身邊沒有自己的妻子，若是如此的話，他們日後想要上位，也是一件比較容易的事情。

    “正顏，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我或許別的事情能騙到你，但是這種事情能騙你麼？你哪怕是不相信我，但是我的這句話，你可一定要相信，夫人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夫人對您，一直都是飽含真心的，若不是因為這樣，我也不會在此時此刻幫著夫人說話，老爺，您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作為小妾，是最討厭夫人的。”

    孫氏看著張氏，其實孫氏心中也是緊張的，孫氏不是什麼大好人，幫著張氏說話，不是因為張氏的好感動了自己，其實張氏對自己也沒有什麼好臉色，甚至時常對著自己甩臉子，但是孫氏很是清楚一件事，張氏不是什麼壞人，張氏也不是什麼……真正的大壞人，張氏心中很是清楚自己要做什麼，張氏比任何人都要來的明白自己應該做什麼事情。

    對待顧正顏，你之所以不與顧正顏爭吵，張氏是清楚爭吵是沒有用處的，顧正顏或許根本就不會看自己一眼，她試過太多的爭吵了，但張氏同時也不會說話，若是張氏懂得察言觀色，會說話，甚至會去體會一下，或許事情就不會像是這般了。

    張氏撥出一口氣來，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抬起頭，沉沉的盯著顧正顏：“孫氏，你不必在這裏說到這些，我知道，你的日子也是不容易，你若是願意的話，就與我一起回到老宅子生活，若是算起來，你也好久沒有見到你的兒子了，心中肯定也是想念的，你若是想見你的兒子，你隨時都可以去見，正顏這裏，你若是呆著覺得委屈了，你隨時都可以離開。我不是勸說你要與我如何，我只是想說，今日我過得的確是累著了，若不是真的累著了，我又何必來和離呢？”

    顧正顏攥緊了拳頭，他的眸色從冰冷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溫柔。顧正顏嚥下一口唾沫，抬頭看向張氏，張氏的眼中有一抹淡淡的憂傷，這一抹淡淡的憂傷讓顧正顏的心徹底的揪了起來。他很是清楚，當初自己重病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他太清楚自己當初的情況了，他幾乎下不了床榻，都是要靠著別人伺候著，要不停的翻身，還要給自己清洗身子。

    他一直都以為是自己的妾氏伺候著自己，顧正顏想了許久，也只有自己的妾氏願意這般伺候自己了，可今日孫氏的話才讓自己徹底的明白，原來嫌棄自己的人一直都不是張氏，張氏或許從一開始就沒有嫌棄過自己。

    嫌棄自己的人從一開始就是自己的妾氏。只是自己沒有發現罷了。顧正顏苦笑了半晌，他揉了揉自己的眼，抬頭看向張氏：“你告訴我，怎樣才能不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