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良心大大滴
柳傾城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忽略只會哭唧唧賣可憐的顧冰煙。
顧墨韻找的躲避地方很討巧,三個木板自然堆積組成的小空間,不易被發現還能順著細縫看到外面。
一板之隔,另一邊已經成爲了人間煉獄。
二十多個變異人蜂擁而至,邁著僵硬詭異又極其快速的步伐追趕四處逃竄的眾人。
南轄區因為被封,門口處空間不是很大,此刻這些難民就像被狼群趕進縫隙的羔羊,除了倉皇逃竄和撕心裂肺的吶喊發泄自己的絕望之外,別無他法。
一個小女孩坐在泥濘不堪的黑土上,周圍都是比她高大四處踩踏的大人。
小女孩用稚嫩顫抖的小手捧著腹中有一個窟窿、雙眼緊閉仰面躺在地上女子的臉:“娘?娘,你怎麼了?”穿著破爛衣服的小女孩焦急地跪在地上暖糯的奶音散發著懵懂的絕望:“娘,我怕,你快起來啊,娘~”
已經破爛不堪的粥棚下有一個老人緩慢、卑微地用手指扣着泥濘的土地攀爬,剛纔他的腿在慌亂中別人撞斷,早就沒了逃跑的能力,只能在絕望中等待死亡。
有體力的青年想要嘗試拿著木勺、椅子對準攻擊過來的變異人反抗,結果被變異人鐵桶般的手指捅入心臟。
葛潔潔~變異人發出興奮的詭異笑聲,將那顆跳動的心臟挖出來啃食、吞嚥。
柳傾城呼吸變得緩慢,那些絕望、崩潰、血腥的場景深深刻在她的腦海,血腥的場面讓她內心顫抖、恐懼,然而她的臉依舊是狡黠、靈動的,只不過靈動的瞳眸中附上了一層絕對的清醒與冷靜。
柳傾城眼睛眨了眨,緩緩閉上眼,內心深處最深刻的一段記憶與當今的場面疊加重合。
***
“老師,現在還在地震,你不要出去了,你先休息一下吧!”16歲的柳傾城剛剛高考完,準備和收養她教育她的師傅慶祝一番,結果就被一場距離100公里外的地震和卷席全球的不明感染病給打破。
“不行,外面還有好多傷員,哪是休息的時候。“已經六十多歲的老師行動依舊敏捷,把照明燈套在頭上:”傾城你要是累了就先睡啊。”說完急匆匆拿著醫救箱跑出去。
柳傾城順著臨時搭建的急救帳篷縫隙往外看,大地依舊在顫抖高樓大廈瞬間倒塌,空氣中瀰漫着黃土,以及飛起的大塊碎石飛到一個人的頭上,那人瞬間被壓扁,腦漿蹦出……
柳傾城害怕地縮在帳篷角落,她很想出去幫忙可是她真的好怕,那些血跡、那些哭喊、那些危險……
“姐姐,你也害怕嗎?”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女孩緩慢走過來在柳傾城旁邊坐下,她身上有很多處刮傷,雙手粘著已經乾枯的血跡。
“你怎麼了?”
“我媽媽死了。”小女孩用滿是血跡的手抱住雙膝,看起來很可憐:“就在剛纔地震,爲了保護我,在最後一刻把我推出去她被玻璃砸到了,有好多血……”
小女孩緩慢、絕望帶著淚珠的雙眸是柳傾城兩輩子也忘不掉的記憶。
——
“我宣誓——”偌大的操場上,一群英姿勃發、青春飛揚的青年面對象徵着生命的國旗,嚴肅莊嚴地將右手握拳放在太陽穴的位置。
“健康所繫,性命相托。當我步入神聖醫學學府的時刻,謹莊嚴宣誓:”柳傾城站在最前面的領講臺上作為新生代表吐字清晰、抑揚頓挫地帶領大家說出誓詞,聲音中帶著無比的堅定。
“我志願獻身醫學,熱愛祖國,忠於人民,恪守醫德,尊師守紀,刻苦鑽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發展。”
柳傾城的心是顫抖激動的。
“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聖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執著追求,為祖國醫藥衛生事業的發展和人類身心健康奮鬥終生!”
短短的幾句話,卻分量非常,從此她踏上醫者的道路,救死扶傷,心中永遠保持最初的熱血。
教育、養育了柳傾城十幾年的師傅,那個將她從垃圾桶旁撿回來的德高望重的老人,親自給她穿上象徵醫者的白大褂,語重心長的囑咐:“以後你就是一名醫者,別看這身衣服是白色的。但是這條道非常艱難,將會充滿各種猜忌、誹謗和不理解。”
“師傅不指望你能名揚全球、醫術高明,只希望你能對得起自己的心,時時刻刻將牢記身為醫者的使命,”老人伸出食指對準了自己心臟的位置,和藹地對柳傾城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
“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柳傾城緩緩睜開眼,隔著藍色的繁雜古衫撫摸了一下自己心臟的部位。
這些難民和她素不相識、無親無故完全沒有任何關係。這是一個柳傾城在歷史書中沒有讀到的架空時代,沒有道德、律法強制,於情於理她選擇不救也不會有誰責怪她。
如果她現在和顧墨韻說‘帶我回去吧。’她相信顧墨韻一定會同意。
不過她不會那麼做。
她是在以為德高望重的熱心人、一個醫術高超對待窮人如同自己親人的撫養中長大。
在絮絮叨叨鄰居的關愛中成長。
在無數臺手術、病人的無法言表的感激和一面麵豔紅色的感謝錦旗中摸索醫術。
醫術是她熱愛可為之奉獻的事業,救人是她無法拋棄的本分。
顧墨韻靠在一旁,看著柳傾城細微的舉動,突然覺得小丫頭身體中蘊含著極大的能量,熾熱又吸引人。
絕對不是這些愚蠢又無聊的賤民中能養育出來的,她到底來自哪裏?
隨即劍眉微蹙有些不爽,在他的預測中此刻柳傾城應該感到害怕,求著他帶她回去。
他的預測從來沒有失算過,一直以來都運籌帷幄的場面突然出現了柳傾城這個變數。
顧冰煙依舊被眼前的場面嚇得渾身顫抖,但是她絕對不會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