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韻從餐盒中舀了一勺粥遞到柳傾城嘴邊。

    柳傾城盯著那勺白粥有些猶豫，細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白瓷湯勺從視覺上如同觀賞一件清冷的藝術品。

    顧墨韻在柳傾城腦海中大部分印象，還是冷虎山山洞中瘋狂、拿人命不當回事的嗜血。

    此刻冷清疏離的氣質中透露點一股“人味”，不禁讓柳傾城有些捉摸不透，他到底是裝的還是……

    哎，算了，柳傾城無聲嘆口氣。她可不覺得顧墨韻能對她產生什麼革命友誼情感，雙唇微張含住瓷勺，唇瓣碰到米粥沒過一秒，面部一下子變得扭曲將口裏的東西吐出來，粉嫩的巧舌吐出絲絲抽氣：“燙！”

    顧墨韻沒對那碗帶著口水的粥表現嫌棄，淡漠的黑眸隨著柳傾城粉舌忽進忽出的樣子變得幽暗，這樣的顧夫人也……挺可愛。

    冷冷吐出一句：“抱歉。”抬手想要給柳傾城擦擦嘴，陳清的後腦勺突然地出現在他手前。

    氛圍破壞小天才陳清，不放過每一次能在傾城姐姐面前表現她能幹的機會，快速竄到兩人中間。

    神采奕奕地把自己晾涼的粥遞到柳傾城眼前：“傾城姐姐我……”

    顧墨韻把那碗粥搶過來，低沉清冷的聲音露出一絲不快：“你糖吃完了？”

    陳清嘟囔：“那麼多……”顧墨韻淡漠的黑眸輕飄飄掃過去，陳清立馬沒了聲音。

    末了不服氣地嘀咕一句：“怎麼吃得完。”悶悶不樂地嘟著嘴坐回到桌前憤憤拿起一顆琥珀糖，求救似的巴巴望著柳傾城。

    柳傾城吞下顧墨韻遞過來的粥，巴掌大的瓜子臉充滿疑惑：“阿清她怎麼了？”

    顧墨韻面不改色又給她餵了一口：“她聽說你受傷是因為給她買糖，特別感動又自責，決定不把這些糖吃完永遠不說話。”

    “啊？”柳傾城疑惑了一下，見桌前的陳清狼吞虎嚥地吃糖腮幫都是鼓鼓的，真以為小丫頭在自責，勸慰她：“阿清，我受傷跟你沒關係，“不放心囑咐了一句：”你少吃點，容易長蛀牙。”

    陳清激動地點點頭剛想說什麼，顧墨韻漆黑的瞳眸掃了李賀一眼，隨即捏著柳傾城的下巴讓她的視線轉回到自己手中的粥。

    李賀揉揉鼻子：“那個，陳清姑娘，小神醫說過夫人需要靜養，我們就不打擾夫人休息了，先出去吧。”不顧陳清反抗，一手提著兩包琥珀糖，一手拽住陳清的手臂三步並做兩步離開屋子。

    吵吵鬧鬧的活寶陳清離開後，屋內立馬變得清冷。

    柳傾城小口吃完半碗粥，覺得有些飽。

    滿足地眨眨眼，按住顧墨韻還要舀粥的手：“飽了，吃不下了。”

    巴掌大的碗粥還剩了一半，怎麼就飽了？

    皺皺眉有些不解自家夫人的食量怎麼這麼小？起身將碗放到桌上。

    柳傾城站起來還感覺有些頭暈，迷迷糊糊並沒有注意到衣架上的墨色外衫比自己的身形大了一倍，直接套在身上：“謝謝你昨晚救了我，不過我今天還要出去一趟。”

    顧墨韻坐在椅子上手臂支撐著頭，欣賞柳傾城因為胳膊受傷笨手笨腳地套上他的衣服：“現在李大朗恨不得拿你的肉喂怪人，你出去給他送人頭？”

    柳傾城套了好半天才發覺衣服有些大，袖口太長，長衫都已經過蓋她腳背拖到地面了：“現在是白日，他就算下手也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吧？“

    將下襬往上提了提：“奇怪，這衣服怎麼這麼大？”

    顧墨韻撩了撩眼皮，淡漠的黑眸染上一層笑意，站起來將蓋過柳傾城的寬大袖口往上挽了挽，細小的胳膊被他手掌輕而易舉握住：“我的外衫你穿著當然大。”

    柳傾城這才發現衣服不是自己的，生一次病連腦子都開始迷糊了，面頰不自覺地發紅。

    若無其事地輕咳一聲，忽略顧墨韻的笑意，將包裹在胳膊上的白布掀開，打算上一些自己的止疼凝膏：”撕~我今日答應了朱茂將軍和他一起去南轄區救人。”

    顧墨韻紅而薄的唇抿了一下：“你太不瞭解西塢人的手段了。他們兇狠起來就是草原上的狼，拼命不留後路。”

    柳傾城單手上藥很不方便，顧墨韻看不下去從她手裏搶過膏藥，將膏藥攤在傷口處寬大的手掌輕柔塗抹開。

    看到柳傾城手腕處銅錢大的痕跡，頓了頓：“你手上的是什麼？胎記嗎？昨日我怎麼沒看到？”

    柳傾城也愣了一下，用力搓了搓那黑色銅錢大的痕跡不動半分，眯眯眼回憶起來：“昨日我把李大朗送的香囊放在袖口了，離手腕比較近應該是在那個時候染上的。”

    顧墨韻低頭在她手腕處嗅了嗅，一股細微又嗆人焚香菸塵喂鑽進鼻子，捏捏鼻子等嗆人的味道散開，臉色不太好：“是附身香，西塢人的特產。這種香味一旦沾上，味道就會如影隨形除非割腕去骨根本洗不掉。而怪人……”顧墨韻眼中閃過殺機：“透過訓練後，能透過味道識人，將指定的香味投放到某個人的身上，變異人就得到了命令會追到這個人天涯海角，直到死亡，否則怪人將會不死不休地追趕。”

    將藥膏塗抹好重新給柳傾城纏上白布，語氣有些漫不經心道：“別人送你的東西，你倒放在心上。”

    柳傾城見黑痕擦不下去也不太在意，反倒是對這種識相殺人的手段挺感興趣，這種技術就算是現代科技也需要極其複雜的技術手段才能做到。

    西塢人竟然能透過小小的香料和訓練就可以達成，實在是讓人驚奇。

    轉轉手腕，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顧墨韻這句話透露著一股酸味，柳傾城立即把這種可怕的想法壓下去，顧墨韻解釋：“李大朗說是鄭氏的謝禮，我也不太好拒絕人家的心意就收了，哪成想：“點了點手腕處的黑痕：”‘謝禮’這麼大。”

    聳聳肩嬉笑：“看來我現在將要成為被許多人追捧的萬人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