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韻抬頭瞧了一臉焦急緊張的柳傾城，嘴角向上彎了一下：“算你有良心。”拽著麻繩末端，抵著牆壁翻過牆頭。

    避著柳傾城朝暗處吩咐：“你先不用出手。”

    “你還撐得住嗎？”柳傾城隨意擦擦臉上的汗珠：“前面是東街那裏人多，他們應該會有所顧忌不會在那裏動手。”

    “好。”顧墨韻撐著牆壁一躍而下，落地的時候眉頭微聳，他穿著灰錦衣袍看不出血跡泊泊從肩膀流出，若無其事活動了一下肩膀：“走吧，他們一會就會趕上來。”

    “等會。”柳傾城心念一動，手上多出一件黑色披風。又遞給顧墨韻一顆藥丸：“把這個吃了，止血的。”

    顧墨韻眉心一動，對於柳傾城沒有扔掉自己披肩的有些高興。將藥丸吞下去，拽著柳傾城的手往東街快步走。

    “你做什麼？”柳傾城瞪眼掙扎，不理解顧墨韻走的好好的突然握她手幹什麼，這會兩個大活人站在一起容易被發現。

    顧墨韻將手握得更緊：“你手不冷嗎？”緊了緊肩上的披風：“走吧，在耽誤下去他們就追上來了。”

    顧墨韻聽著牆後錯亂嘈雜的腳步聲皺皺眉，雖然對李縣令通國判敵有心理準備，但是沒想到小小的縣令府竟然養了這麼多家兵有些出乎他意料。

    *

    爲了慶祝朱茂副將大勝歸鄉，留才縣這兩日特意解除了宵禁，東街作為主街又沒了衙役收保護費的限制，今夜熱鬧非凡。捏糖人、雜耍技藝、三三兩兩迎接客人進入酒樓的友人，讓人恍惚生出此刻身在繁華京城的錯覺。

    顧墨韻拽著柳傾城腳步不停快速在人群中穿過，中間路過一個小攤，攤主拿著一男一女兩個小人生動講述一段男歡女愛的愛情故事。顧墨韻看著中間誇張粉色眼睛怒目而瞪的女偶，突然輕笑出聲，指著那個泥人：“這個賣嗎？”

    “不賣不賣，這是我老頭子吃飯的傢伙，不賣。”攤主是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寶貝似的護住自己的泥人。

    顧墨韻挑挑眉，從袖口裏掏出一塊碎銀子在手裏顛了顛，嘆息一聲：“可惜。”

    老頭脖子一下伸長，眼珠滴溜溜轉有些猶豫。

    柳傾城時刻關注著身後，這些家丁不可怕但是柳傾城估計在暗處還有埋伏，顧墨韻中鏢明顯是專門的殺手。扯了扯顧墨韻的袖口：“幹嘛要賣這個泥人，我們先離開，你要喜歡你把銀子給我，我給你捏一個保準比這個好看。”

    “真的？”顧墨韻麻利收回銀子：“那走吧，你捏的一定比這個好看。”

    “哎哎哎，別走啊，我賣我賣！”老頭抬手攔住顧墨韻：“我這泥人可跟了我二十年了，可是有靈氣的！”快速把泥人推到柳傾城懷裏：“小夫人我看你和我的泥人挺像，是有緣分，你夫君也喜歡不如就買了。”

    柳傾城嘴角抽了抽，這泥人紅眼白臉的裝束上也極其誇張，哪裏和她長得像了？

    顧墨韻低笑：“的確很像。”將銀子拋在桌子上：“走吧，身後的尾巴跟過來了。”

    柳傾城一回頭，發現不遠處果然五六個拿著長棍的健壯男人來回張望。有些驚訝地看著顧墨韻：“你是不是在算計什麼？”

    “我要是真算計什麼能把自己傷到？”輕蔑撇著身後的家丁，露出一抹嗜血的興奮：“不知死活送上門，怎麼能說是我算計的呢。”

    有個高個子家丁眼尖看到了兩人，高喊一聲：“人在那邊了，大家快過去！”

    顧墨韻將柳傾城懷裏的泥人拿在手中，帶著她七拐八拐走進東街一條小巷子，沒過多久走走到一條死衚衕。

    柳傾城無語望天，對著顧墨韻冰冷略帶無辜的眼神吐槽：“顧大少爺，您想要作死別帶上我好嗎？”用神識數了數空間的麻醉藥發現劑量已經不夠了。掙扎開顧墨韻緊拽的手，活動活動脖子，從空間裡兩盒黑色粉末，灑在他們剛纔走過的路上。

    那是她在研究所閒著沒事研究出來的毒藥，用在老虎、長頸鹿這樣大型動物身上可以麻醉神經暫時休克方便救治這些動物，現在偷獵的人太多，她有朋友專門做大型野生動物保護的。但是這種藥用在人身上，則會在短時間內呼吸麻痺死亡。

    她是醫者有仁慈心不假，但她不是老好人、大善人。

    對於想致自己於死地的人她必須反抗，必要時候毫不心軟地殺掉，何況這些人助紂為虐，幫著李縣令煉製兇殘的藥人。

    遞給顧墨韻一副防毒面具：“把這個帶好，小心把毒粉吸進去。”自己帶上防毒面具，拿出一把短刀以防意外。

    顧墨韻饒有興致地盯著柳傾城：“這種東西我在成璟朝沒見過，你自己做的？”學著柳傾城將防毒面具帶上，衝暗處做了一個手勢。

    “不是我發明的。”柳傾城並沒有打臉充胖子，實話實說：“你沒見過也正常，這東西在你們這個世界應該也沒有。”

    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柳傾城整個身體緊繃。

    顧墨韻卻優哉遊哉靠著牆壁，饒有興致地打量柳傾城瘦弱堅毅的背影。

    皺眉思索柳傾城說的話，這個世界？難道自己猜測有誤？

    “在這了！”巷口一下擠滿了人，那些人二話沒說烏泱泱衝過來。

    吧嗒吧嗒，所有人都還沒走幾步一個個倒在地上。

    柳傾城鬆口氣，緊繃的身體放鬆，剛想回頭向顧墨韻得意挑挑眉。

    嗖~一個黑影劃破空氣激起一聲巨響。

    “傾城。”顧墨韻率先反應過來，一個轉身將柳傾城抱住護在懷裏。

    柳傾城聽到一聲沉悶，一個黑影閃過向飛鏢飛來的方向衝過去。

    “喂，顧墨韻？”柳傾城瞳孔微縮，慌忙抱住跌倒的顧墨韻將他臉上的防毒面具摘下來。

    顧墨韻臉色蒼白如同紙人，了無生息。

    “顧墨韻你不會這麼輕易就死了吧？”柳傾城慌慌張張將顧墨韻放在給他檢查心跳，發現還有呼吸鬆了一口氣。

    顧墨韻虛弱睜開雙眼，氣若游絲：“你，說的這個世界是什麼意思？”黑眸虛弱的樣子沒了往日的冰冷嗜血，一雙好看的眼睛充滿了渴求，彷彿能知道這個答案就死而無憾了。

    柳傾城給他打止血藥，咬了一下嘴唇輕聲解釋：“就是我不是成璟朝的真正柳傾城，就是這個意思。”

    顧墨韻嘴角一裂露出一個虛弱的笑，雙目半磕，突然雙眼看著柳傾城身後的方向微睜。

    一個人拿著長棍，虛弱地站起來兇狠地盯著柳傾城，柳傾城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顧墨韻的傷勢上沒發現身後有人。

    顧墨韻長手一伸，手中赫然出現一把匕首，快速射出去，正好刺入那人的心臟。

    柳傾城被嚇了一跳，眼睜睜看著顧墨韻身上兩個傷口還留著血，臉色蒼白無力的人，竟然跟個沒事人一樣站起來。

    顧二不知道從哪竄出來，跪在地上：“主子，藏在暗處的殺手已經解決了，兩人咬舌自盡，留了一個活口。”

    “嗯，你先去審訊。”顧墨韻滿意的點點頭，向顧二擺擺手：“有了結果再來找我。”

    柳傾城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小丑，剛剛還因為顧墨韻的傷勢擔心，結果這人根本是裝的，咬牙切齒地站起來：“顧墨韻，你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