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沉聲道：“本王又不是要審判你，何須什麼證據？只要知道是你做的，就足夠了。”

    他的臉上和眸中都充滿了殺機，令人不寒而慄。

    羅氏本以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沈遲永遠也不會知道真相的，可想不到他竟然早就查到了，可為什麼，他一直沒有對她出手呢？

    難道是礙於他父親？

    “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父王的王妃，你怎麼可以用這種口吻跟我說話？”

    沈遲抬眼盯著她，“我讓你多活了很多年，就是爲着這個身份，原本也想過就此揭過這一頁，但似乎你把我害成了殘廢，卻還不準備收手，上次我被打入天牢之時，你還想趁機將我趕出端王府，並坐實我謀反的罪名。”

    “我沒有！”羅氏心頭一顫，感覺到一股涼意從頭頂直衝脊樑骨，“當時那個情況，皇上都說你意圖謀反，我當然以為你是參與謀反了，不把你趕出去，難道要讓你把整個端王府都連累嗎？”

    這話其實是說給端王聽的，因此說話時，她總是瞄著端王。

    “五年前你受傷，更是與我無關，休要在這裏胡言亂語，挑撥離間！”

    這會兒，端王和羅氏幾乎都已經忘了一開始來這裏的目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沈遲和五年前那件事上。

    楚紫楠感謝沈遲替自己解圍，同時望著他至今依然不能行走的雙腿，同情又心疼。

    他之所以這麼多年都沒有動羅氏，還是顧念跟端王的父子之情吧？可惜端王始終沒有擺正作為一個父親的位置，屢屢令人寒心。

    “阿柔，你老實跟我交代，五年前是不是你……”

    “不是！”

    端王的話尚未問完，羅氏便激動地給出了否定答案。

    “我沒有下毒害他，是他在污衊我！他一直都看我不順眼，你是知道的，現在盈兒不知所蹤，我已是心力交瘁，你非要在這個時候質疑我，令我遭受雙重打擊嗎？”

    說著，淚水便奪眶而出，捂著嘴輕輕地啜泣起來。

    端王有些心軟，但這次卻沒有如往常那般出言哄慰，反而仍然繼續問：“本王只要你一句實話！”

    羅氏抽泣道：“實話就是，我是冤枉的！”

    繼而，她忽然捂住胸口，身子晃了晃，倒向端王那邊，閉上眼昏了過去。

    “阿柔，阿柔！”

    這下，端王徹底著了急，當下打橫將她抱起，轉身便出了小宅，連頭也不曾回一下。

    楚紫楠簡直要被這夫妻情深的一幕給感動到，並且再次想到了楚奐。

    他們都不愛原配愛繼室，這很奇怪。

    隨後，她把沈遲請進屋裏喝茶，兩人坐著聊天。

    “王爺爲了給我解圍，把五年前的傷疤揭開來說，難為你了。”

    “也不算是為給你解圍，這件事我本也打算了要攤開來說的，只是今天剛好碰到了這個契機而已。”

    這話是沈遲由衷說出的實話，他已經隱忍了這麼多年，再也不想忍了，既然端王不顧念父子親情，他又何必顧念？

    “明天我就會搬到定王府去，你之後找我就直接去那邊吧。”

    楚紫楠點點頭，“好的。”

    其實她也不喜歡端王府那地方，以後再也不用去了多好。

    隔日，阮姝來找楚紫楠，說是老夫人的壽誕快到了，叫她到時候過去吃酒。

    “我一定會去的，不過我也不知道外祖母喜歡什麼，究竟該送她什麼壽禮好呢？”楚紫楠最近忙，根本不記得了要給老夫人祝壽一事了，未曾事先準備。

    阮姝笑道：“哪需要什麼壽禮？祖母只要看到你去，就是最高興的了。”

    裝病一事已經暴露，她不用再悶在府裡演戲，因為憋悶得慌了，最近天天往外跑，出入得十分頻繁。

    “好吧，那到時候我就兩手空空過去。”楚紫楠順著她的話，開玩笑道。

    隨即又正色說：“你最近進出還是要當心些，小心司徒謙報復。”

    阮姝不以為意，“他現在每天躲在府裡，看大夫治病，哪裏有功夫管我？”

    其實楚紫楠也去聽說了，現在整個定遠侯府的人都在四處尋訪名醫，想給司徒謙把身體養回去，好娶妻生子傳宗接代。

    為此，定遠侯夫人天天求神拜佛，愁得頭髮都白了。

    “不管怎麼樣，小心點總是好的。”

    “嗯，我知道。”阮姝重重點頭，而後起身告辭，“那你到時一定要來呀！”

    楚紫楠送她出門，答應道：“我一定去。”

    待她離開，卻為壽禮發起了愁。

    作為外孫女，她送的禮物總不能太俗吧，而且因為原主之前從未去給老人家拜過壽，這是頭一回去，禮物又需得隆重些纔好。

    隆重又不失高雅的東西，上哪兒去找？

    在給沈遲施針的時候，楚紫楠隨口說起此事，對方提議道：“老夫人這麼多年，最想念的就是你娘，你可以送與她有關的物件，比如遺物什麼的。”

    “遺物嗎？”楚紫楠有點懷疑，“那樣豈不是激起她的思念之情，讓她傷心？而且還是過生日那天。”

    “可遺物可留作紀念，以後她想到女兒，還可以睹物思人。”沈遲的想法，與她不太相同。

    確實，阮氏當年去世，阮家人被拒之門外，沒能參加喪禮，老夫人沒能拿到遺物，每每想到女兒，連一個寄託哀思之物也沒有。

    楚紫楠想了想，覺得沈遲的主意或許也還行。

    於是她回去翻了下阮氏的遺物箱，找到一本她親手抄寫的佛經。

    老夫人信佛，手上不戴飾品，通常都是拿著一串佛珠，說不定當年阮氏就是想抄來送給母親的。

    壽辰當日，楚紫楠將佛經做了下包裝，帶著前往阮家。

    她到的時候，賓客已經基本都到了，老夫人在後堂坐著，與幾個相熟的老貴婦閒聊。

    楊氏一看到楚紫楠進來，臉色就變得不太好看，但礙於有客人在，還是裝得很熱情。

    “紫楠來了，你外祖母一直唸叨呢，說你要是不來，就不開席，這壽宴不辦也罷了。”

    “是我來遲了，讓大家久等，不好意思。”楚紫楠不理會楊氏的陰陽怪氣，笑著走過去。

    老夫人瞥了楊氏一眼，拉著楚紫楠在身旁坐下，笑著說：“別聽她亂講，現在分明還沒到開席的時間，還有客人沒到呢。”

    接著，又向幾位客人介紹楚紫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