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紫楠和沈遲以及太子被張熙帶著，一起進了皇宮，面見皇帝。

    進殿之後，太子立即跪倒在地，大喊冤枉。

    “父皇，火藥場就是兒臣揭發出來的，兒臣怎麼會與他有半點關係呢？這不是自取滅亡嗎？”

    “而且兒臣身為儲君，說句不中聽的話，等父皇百年之後，皇位註定是我的，我根本沒有理由造反！”

    皇帝臉上如同敷了一層冰霜，冷冷地看著他，輕啟唇齒：“你是儲君沒錯，可這世上也有等不及的儲君。”

    楚紫楠冷嘲道：“就是，歷朝歷代，太子造反的先例還少嗎？只不過，大多數都不能成功罷了。”

    “你給我住嘴！”太子怒吼出聲，他真想撕了這女人，若不是她，今日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你才該住嘴！”皇帝先前還沒覺得有什麼，現在見太子竟然敢當著自己的麵大呼小叫，氣不打一處來。

    他還把他這個父皇放在眼裏嗎？

    “定王，你的證人呢？”

    沈遲一直保持沉默，等著皇帝問話了，這纔開口：“回皇上，就在殿外等候。”

    皇帝立即吩咐：“帶進來。”

    “父皇！”

    太子還欲爭辯，被皇帝一個鋒利的眼神給嚇得嘴唇哆嗦，愣是沒敢再出聲。

    楚紫楠在邊上看著，覺得有趣，太子平時多威風啊，到皇帝面前，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不一會兒，一個面色慘白的中年男人就被兩個侍衛攙扶著走進來，緩緩跪下。

    “罪臣姚方參見皇上。”

    “姚方？”皇帝低頭去看他，瞅了半天也認不出來這張臉，倒是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

    沈遲為他解答說：“皇上，此乃江州的知州。”

    皇帝這才記起來，去年他還接見過此人，當時因為這人在江州政績突出，他還特意賞賜了一柄玉如意。

    “堂堂一知州，你怎麼變成這副狼狽模樣，還跟火藥場扯上關係了？”

    姚方下意識看向沈遲，沈遲卻沒有說話，讓他自己回答。

    “罪臣雖為知州，但重心並不在管理地方政務上，而是替太子殿下管理他的火藥場。”

    “滿口胡言！”太子直接跳起來，猛撲過去。

    幸虧兩個侍衛反應快，及時將他拉住。

    “本宮哪來的什麼火藥場？沈遲給了你多少錢，膽敢來污衊我？”

    姚方受了重傷，行路都很困難，方纔被這麼一嚇，本能往後一躲，一嚇牽動腹部的傷口，疼得直冒冷汗，靠宮人扶著才勉強不倒下。

    皇帝見他挺可憐，便命令道：“給他搬張椅子來。”

    之後又令侍衛將太子摁住，以免他再動手。

    楚紫楠上前給姚方餵了一粒藥丸，很快姚方的氣息便慢慢平復，臉色也略有好轉。

    “姚大人，你的傷是怎麼來的？看起來很重，下手的人是置治你於死地啊！”

    “是火藥場暴露之後，太子殿下擔心事蹟敗露，派人來殺我滅口！”姚方想到自己親人的死，不禁激憤不已，淚流滿面，“我的父母妻兒，皆死於他的屠刀之下！”

    太子動彈不得，只能大叫：“我沒有！”

    “你有！”姚方捂著傷口瞪他，眼珠變得猩紅，“可不只是我，另外那幾個知情人，也都被你滅口了吧？他們的家人無一例外，也都去見了閻王，是不是？我算運氣好一些，被砍了三刀之後沒有死，不然你做的惡事，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

    楚紫楠點點頭，深以為然，“這就叫做天網恢恢。”

    不過話說回來，這位姚大人幫著太子開火藥場，乾的也不是什麼正事兒。

    皇帝面色凝重地問道：“你說的知情人，還有哪幾個？”

    “回皇上，分別是江州副總兵程寅，隆縣縣令尹珅，當地一位富商梁荻，以及精通火藥製作的劉能。”

    姚方一口氣報了四個人名出來，皇帝拿起案頭的那本名冊，翻開第一頁，上面正是他們的名字。

    這本冊子是沈遲交上來的，他還沒來得及看。

    沈遲補充道：“臣去年派人去調查過，這個劉能以前在軍營待過十來年，因為瘸了一條腿，而只能回老家務農，平日裏也不與人來往，當地人跟他都不熟，只以為他是個普通農夫，誰也不知他居然深藏不露，偷偷在為太子殿下做事。”

    聞言，太子頓時又驚又怒，原來沈遲早就把火藥場的情況查得一清二楚！

    “這幾個人都被殺了？”皇帝將名冊攥在手裏，壓著怒火問。

    沈遲輕輕頷首：“是的，無一倖免，包括他們的親朋，全被殺害。”

    皇帝望向太子，不敢相信，他精心培養出來的儲君，竟然是這麼個心狠手辣，枉顧人命的主。

    而太子此時還在喊冤：“父皇，兒臣沒有，兒臣什麼都不知道，您要相信我，這都是沈遲的污衊！”

    楚紫楠反嗆道：“是不是污衊，皇上派人去查一查就知道了，總不可能這四個人極其家小，都這麼巧地在這段時間死亡吧？”

    不錯，只要一查就知道姚方所言是真是假。

    儘管此事幾乎沒了懸念，但皇帝還是叫了人來，吩咐道：“立刻派人去江州調查，另外，這本名冊上的所有人，全給朕抓回來拷問！”

    名冊上除了姚方和他供出來的四個知情人外，其他人都沒見過太子，壓根不知道火藥場的幕後老闆是誰，因此不具備太大威脅，太子便暫時沒有對他們下手。

    但他們認識姚方，姚方如果死了，那是死無對證，可恨的是，他還活著。

    太子知道一切都瞞不住了，頹然癱在地上，一言不發。

    殿內一陣短暫的沉默後，沈遲又讓侍衛帶了個黑衣人進來。

    “皇上，這便是當晚闖入天牢，企圖將我燒死的刺客。”

    皇帝臉上的怒色比起方纔稍微淡了些，“你也是太子派去的？”

    黑衣人耷拉著腦袋，老實承認：“是，太子命令小人和其他幾個同伴，務必讓定王死無全屍。”

    “這也太毒了吧？要人家的命還不夠，還要死無全屍？”楚紫楠發自內心地感慨，“做人何必這麼狠？”

    太子猛地抬起頭來，嘶吼道：“他不死便是我死，不狠一點，如何成大事？”

    “混賬東西！”皇帝氣得臉都綠了，手微微顫抖。

    他氣的當然不是太子殺沈遲滅口，而是行事不夠乾淨利落，事沒辦成不說，還反被人算計，如今事蹟敗露，不知反思，又破罐子破摔，一點也不像他的兒子。

    花了二十幾年心血，就培養出這麼個廢物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