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紫楠揉揉眼睛，見果真是他，臉上喜色頓現，“我還以為出幻覺了呢。”

    她坐起來，看到沈遲眼圈烏青，鬍子都沒顧得上刮，很是心疼。

    “你看你，幹嘛這麼急著跑過來，是不是好幾天沒睡了？”

    “是有幾天了，不過無妨。”沈遲捉住她輕撫在自己臉上的手，“紫楠，辛苦你了。”

    他聽說了那天晚上的事，心中又是悔恨又是愧疚，身為丈夫，那樣的時候他應該陪在她身邊纔是，可他卻連這點都做不到，他甚至覺得自己跟那穆雲柏也差不多了。

    “有那麼多人照顧，我還好啦，”楚紫楠湊過去聞了聞，並未聞到血腥氣，這才放心，“對了，你去看過孩子了沒有？又白又胖的，超可愛。”

    沈遲笑著把她攬入懷中，說：“還沒，回來當然要先來瞧你。”

    楚紫楠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笑道：“孩子出生前你老期待了，每天隔著肚皮跟他說話，現在生出來了，你倒不去看。”

    “本王疼你，自然要先來看你了。”

    “算你有良心。”

    兩人膩歪了一會兒，沈遲纔去隔壁房間看兒子，不過由於孩子正睡著，他也只能蹲在搖床外頭默默地看。

    丫鬟都說這孩子長得像他，進來之前，他還不怎麼信，這麼小的嬰兒怎麼看得出像誰，不都長得一個樣麼？

    然而看到孩子的第一眼，他立馬就圓滿了，他的兒子果然像他，尤其是鼻子和嘴巴，其實眉毛也像，看著看著，覺得哪裏都像。

    他就這麼懷著愉快的心情看了大半個時辰，等到快午夜，纔回到房間去。

    楚紫楠從瞌睡中清醒過來，問了下北陽關那邊的情況。

    “多虧了夫人的那幾抬大炮，北荻人頭一次見，嚇得鼠竄而逃，”沈遲儘管倦了，但說起這事，仍然十分興奮，“想來這次留下不小的心裏陰影。”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楚紫楠得知武器已經陸續運到，便不再憂心了。

    見沈遲要躺上來，忙攔住道：“你到別的房間睡吧，這個，我坐月子期間，不太方便。”

    “怎麼不方便，我又不碰你。”沈遲不贊同。

    楚紫楠推了推他，“就是不方便，你到別處睡去。”

    坐月子不能碰水，每天只能用浸溼的布擦身，連頭髮也不能洗，身上肯定會有味兒，雖說沈遲一定不會嫌棄她，但她還是過不了自己心裏這關。

    “這，好吧。”沈遲拗不過她，只得從命。

    “誰能想到，本王特地趕回來跟你們母子團聚，竟還要獨守空房？”

    楚紫楠嗔道：“守著吧，都給你生兒子，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是是是，夫人早點歇著。”沈遲幫她掖好被角，俯身親了親她的額，起身去了書房睡。

    由於軍中還有許多軍務等著處理，沈遲翌日又在驛館留了半日後，便返回軍營去了。

    幾日後，北荻人再次進攻北陽關，可因為武器上的絕對碾壓，他們的鐵蹄不再令人懼怕，加上上次留下的陰影仍在，被幾炮一轟，不少人就被嚇破膽，不顧軍令落荒而逃。

    之後又來了兩次，仍是如此。

    沈遲見時機差不多，便派兵主動出擊，後面一路追著敵軍跑。

    這些士兵手裏都配備有一支手槍和十發子彈，再加三隻手雷，有些人過於激動，隔得老遠便開始扔手雷，結果自是沒能炸到敵人。

    不過也不是一點用處也無，至少北荻人的戰馬被驚著，四處亂竄，好多士兵都被摔下馬背，被活活踩踏而死。

    直追到距離北荻大營外十幾裡處，沈遲才下令收兵回關內。

    北荻死傷慘重，不算上重傷者，二十幾萬人只剩下不到十萬，軍心極其不穩，很多人都鬧著要回北邊，恐懼在營地裏迅速瀰漫開來。

    大臣們勸說北荻王撤兵，但北荻王不肯，“吃了幾場敗仗就精神委頓，喊著要回家，你們還是我北荻的勇士嗎？南人殺了我們那麼多弟兄，難道你們不想報仇？一群孬種！”

    底下的大將們被罵了個狗血淋頭，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北荻王已經快六十歲了，統治北荻長達近四十年之久，其威望無人可以撼動，他說留下就留下，誰也不敢多嘴，儘管心裏有怨，那也只能忍著。

    昨天夜裏，有幾個士兵只是在私底下抱怨了兩句，就被拉出去砍了腦袋。

    “傳令，”在帳內坐了一會兒，北荻王傳來親兵，“即日起閉營休整軍隊，任何人不得再言撤軍之言，言者殺無赦！”

    軍令傳達到軍中，再無人敢聊這方面的話題。

    而北陽關內，沈遲帳下的將領們紛紛建議，趁著敵軍尚未休整過來，向敵營出兵。

    沈遲也正有此意，於是派付倫等幾位大將分三路出兵，往敵營襲去。

    出兵前夕，沈遲從外面巡營回來，被賀蘭楓圍堵在營帳門口。

    “你有事？”

    賀蘭楓拱了拱手，說：“聽說王妃誕下小公子，末將前來恭賀王爺。”

    “多謝了。”沈遲對這個人很有意見，所以沒給什麼好臉色，“就為這點事？”

    “不止，明日攻打北荻大營，末將想做先鋒，請王爺給我一個機會。”賀蘭楓一臉真誠地請求道。

    這讓沈遲有些意外，“你從軍才幾年，又纔打過幾場仗，就做先鋒會不會經驗不足？”

    賀蘭楓鎮定道：“末將跟著付倫將軍也跟北荻人交手過多次了，自認為能夠應付。”

    “自認為能應付？”沈遲並不放心，但也沒有一口回絕，“這樣，你先去問問付倫，他要是肯給你這個機會，那就讓他親自來跟本王說。”

    說完，徑自繞過他，進了寢帳。

    “我這就去！”賀蘭楓喜滋滋地去了。

    半個時辰後，付倫果然來找沈遲，表示可以給賀蘭楓一個磨鍊的機會。

    “賀蘭楓頗有軍事天賦，是個難得的人才，末將以為可以培養。”

    他的眼光，沈遲還是信的，況且他現在缺的就是人才，雖說賀蘭楓那小子看著不大順眼，可他也不好因私廢公。

    “那行，就讓他當一回先鋒，看看他的表現。”

    次日寅時，三路兵同時出發，連續急行軍三個時辰，於巳時左右抵達。

    發動攻襲時，北荻人根本來不及反應，被炸死射死者眾多，等到回過味來，各部著手抵禦，營地卻很快被攻破，只能倉皇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