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見過楚紫楠辦起正事來那股不要命的勁頭，真擔心她不知道保重身體。

    楚紫楠仰頭親了親他的下巴，笑道：“我知道。”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把事情告訴他。

    “其實，莫小姐中的也是食骨香。”

    “哦？”沈遲略一挑眉，俊容露出一絲疑惑。

    楚紫楠便把毒的來源解釋給他聽，而後又說了認識那位老太醫的事。

    “這麼說來，只要將那味什麼藥找到，便能配製出解藥？”

    “對，不過紫酸梨果只有在三四月才結果，得等到明年了。”

    沈遲算了算時間，如果及時弄到藥材，還是能夠在下一次毒發之前，服下解藥的。

    “到時提前兩個月派人南下去找藥，以防有失。”

    兩人聊著，馬車便進了縣城。

    當晚在驛棧歇宿，翌日清晨，用過早膳之後返回阪陽。

    知州曹大人總算是長長地出了口氣，這下終於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回到驛館後，楚紫楠把他叫過去，贈給他一幅字畫。

    “曹大人四十五歲壽辰就要到了，我也沒什麼可送的，聽聞你頗愛收藏字畫，便備了這麼一份薄禮，希望你不會嫌棄。”

    她知道這一路曹知州受了不少累，重要的是還要承受不少心理負擔，恐怕回來後白頭髮都多了好幾根，頗過意不去，這也算對他的一點補償。

    曹知州一看是名家手筆，頓時笑開了花，連聲道謝。

    “王妃客氣了。”

    他走後，沈遲從後堂出來，看了門口一眼，笑道：“你對他還挺客氣。”

    楚紫楠起身道：“當然得客氣點兒，今後還有的是地方指著他幫忙辦事呢，你要回軍營了？”

    “是啊，北荻那邊估計該有動靜了。”沈遲抖開斗篷披上，走近前去，“幫我係上。”

    “雖說你都已做好籌備，但也還是要當心，北荻人狡猾兇悍，不是好惹的。”楚紫楠一邊幫他把帶子繫好，一邊叮囑。

    她相信沈遲的能力，可每次動兵，卻還是忍不住為他懸心，戰場永遠是兇險的，變故說發生就發生了，誰也預測不到。

    “等事一成，立刻派人來告訴我一聲。”

    沈遲握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柔聲道：“好。”

    趕回營地，天已經黑了，沈遲進帳後，付倫將這裏的情況說給他聽。

    “後日？”

    “是，東獻王於後日帶兵來北陽關獻降。”

    沈遲點了點頭，說：“好，傳令下去，讓全軍到各自的位置去，做好埋伏。”

    付倫當即領命，退了出去。

    外面的寒風漸漸止息，夜色愈發深沉了，彷彿整個世界都慢慢歸於沉寂。

    沈遲坐下來，沉思了一陣，開始處理堆積的軍務。

    一日後的申時，東獻王果然帶著所部來到北陽關，率先卸下了身上的兵器。

    “定王殿下，在下還算守時吧？”入得關後，他學著中原的禮儀，向沈遲拱手行禮。

    沈遲迴以一禮，笑道：“時間正好，東獻王辛苦了，請。”

    六萬人要從關口進，需要一些工夫，加上從這裏到營地也有將近三十里路，到今晚也難全部組織到位。

    兩人便到關樓上站了一會兒，見天下起了雪，沈遲建議道：“這裏風寒，不如先進屋去喝幾杯酒吧？”

    東獻王不疑有他，當即答應：“也好，趕了這許久的路，正口渴了。”

    於是走下關樓，來到下方的暖堂內。

    只是剛進門，一隊人便突然衝出，齊刷刷抽出刀來，將東獻王圍住。

    “這是什麼意思？”東獻王立馬意識到不對，凌厲的目光刺向沈遲。

    沈遲冷笑道：“東獻王不會真以為，本王不知道你在搞什麼名堂吧？本王久經沙場，詐降這一套，早就見得多了，焉能輕易被你所騙？”

    東獻王冷汗頓下，強忍住怒火與驚懼，賠笑道：“定王何出此言？我是誠心來降的，難道之前給出的誠意還不夠？”

    “你誠意越是夠，本王越是不敢信，”沈遲輕輕搖頭，“本王跟你們北荻人打交道多年，深諳你們的脾性，你們不是願意吃虧的人。”

    “你……”東獻王真是悔不當初，早知道還不如方纔進關時就動手，至少還能跟他們拼上一把，現在他連這扇門都出不去，還談什麼反擊？

    “你什麼時候察覺我是詐降的？”

    沈遲如實答道：“本王從一開始也沒真信你，我朝在你北荻身上栽過的跟頭委實太多，本王不得不小心一些。”

    東獻王攥緊拳頭，想動手，但看見周圍這麼多明晃晃的刀，又打消了念頭。

    “你打算如何處置我那些將士？”

    “他們要是願意真心投降，本王可以考慮收下，可若是非要抵抗，那就只能動刀了。”沈遲對北荻人可不會有絲毫手軟。

    邊境不知有多少百姓死在他們的鐵蹄之下，這累累血債，他們永遠也還不完。

    東獻王怒道：“我王兄知道，一定會傾全國之力來報仇的！”

    “報仇？”沈遲不屑地笑了，“只怕他自己還要逃命呢，怎麼顧得上報仇？”

    “什麼意思？”東獻王兩眼放大，驀地心涼下去半截。

    沈遲前天夜裏就已令付倫帶著一支精兵從黎陽繞道，從後方去突襲北荻大營，現在應該快到了。

    “付倫也算是你們的老朋友了，他肯定不會手下留情。”

    東獻王向後跌了兩步，四肢開始發軟，如果王兄被殺，北荻就要亡國了！

    “捆起來，關到地牢裡去。”沈遲吩咐完，轉身出了門。

    “定王，你背信棄義，你會不得好死的！”東獻王破口大罵，抬步要追時，被衛兵們合力摁住，戴上手銬腳鐐。

    北荻的將士以為東獻王已經去到營地，也跟著開赴過去，行至藍谷之時，四周突起廝殺聲，震天地響。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了？”

    “那群南人將咱們圍住了！”

    北荻人瞬間亂了軍心。

    沈遲站在一座山頭，望向下方，擺手道：“派人去跟他們說，願放下兵器投降者，留其性命，若要做抵抗，殺無赦。”

    “是！”趙強立馬領命而去。

    很快，沈遲的意思便被傳達到谷中的北荻人之中，引起一陣譁然。

    “不降，我們不降！有種的你們就下來跟我們光明正大得打，少故弄玄虛！”

    “對，誰投降誰就不是男人！”

    北荻人頗有血性，紛紛表示要死戰到底，而少數想降的也都被不願降的給冷酷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