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紫楠略略思忖，又問：“敢問你家小姐出身哪個高門？”

    丫頭立馬回道：“小姐是廣陵侯的嫡長女，閨名月盈，莫家在定州是大戶，夫人應當有所耳聞吧？”

    “我是外地來的，倒還真是不怎麼了解。”楚紫楠微笑道，“那月盈小姐為何會孤身居於此？”

    “說起來可就話長了。”兩個丫頭露出惆悵之色，唉聲嘆氣老半天。

    簡單來說，就是莫月盈很小的時候，生母早逝，廣陵侯很快將妾室陳氏扶正，然後有異性沒人性，對這個長女不聞不問，任由她被妾欺凌，悽慘度日。

    後來莫月盈就中了毒，終日臥榻不起，在妾的攛掇下，廣陵侯把二女兒送上了壽王府的花轎，並將大女兒送至鄉下，此後一年的時間裏，更加不聞不問。

    這個劇本楚紫楠讀來，只覺得熟悉得很。

    果然天下的渣爹都渣得一個樣。

    “可是陳氏母女怎麼會有這麼罕見的毒藥呢？她們可是在宮裏有什麼熟人？”

    “有的，”丫頭很肯定地答道，“陳氏有個堂叔在宮裏當差，是個大宦官，據說深得皇上重用。”

    陳公公？

    楚紫楠點點頭，終於是捋清了毒藥的來源問題。

    皇帝身邊有兩個極受重用的宦官，一個是汪成，另一個就是這位陳公公了，甚至可以說，他比汪成要更得皇帝信任，因為他是在皇帝還在王府時就在身邊服侍了。

    他能弄到皇室秘藥，並不稀奇。

    “以後你們都機警點兒，但凡是陳氏和二小姐那裏來的人，都不准他們靠近大小姐，以防她們再下手。”

    兩個丫鬟重重點頭，“知道了。”

    今日天色已晚，楚紫楠和紅月以及林大夫便在府裡留宿一夜，得到十分周到的招待。

    次日清早，三人用過早點後，方纔告辭離去。

    此時無風無雪，稀薄的陽光透過雲層投射下來，比起昨天暖和了不少。

    只是剛出門，一個小廝就從外面跑回來，氣喘吁吁道：“不好了，半個時辰前，外面山上發生雪崩，將出村的唯一一條路給堵住了！”

    “什麼？”楚紫楠大驚，連忙趕過去看。

    果然看見大堆的雪形成一座小山壓在路上，將整條道都堵得嚴嚴實實。

    而兩旁是積滿了雪的大山，放眼望去，視野之內盡是白茫茫一片。

    見此情景，楚紫楠的心瞬間涼得比這些雪還透。

    “這裏麵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咱們與外面徹底斷了聯絡，這可怎麼辦呀？”紅月急出一身汗，懊悔不已。

    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昨天她就拼了命也要阻止王妃進村。

    “王爺這下要打死我了。”

    楚紫楠雖然也挺鬱悶的，但也並不悲觀，“不用太擔心，曹知州他們知道咱們來了這裏，見不到咱們回去，肯定會來找的，到時他們把道路疏通，不就能出去了？”

    說完，停頓片刻，她又補充道：“幸虧是在咱們離開前崩了，要是咱們路過的時候雪壓下來，那就真死定了。”

    紅月嘴角一抽，欲哭無淚，“王妃您能說點吉利的嗎？”

    “我是陳述事實嘛。”楚紫楠拍拍她的肩，“安啦，既來之則安之，急也沒用。”

    跟來的莫府管家道：“三位，現在既出不去了，還是暫回敝府吧，我們府上頗有些存糧，足夠度過這個冬天的。”

    現在也只能回去了，總不能一直在這裏站著，怪冷的。

    楚紫楠便笑道：“要多叨擾一段時日了，真不好意思。”

    管家慈祥一笑，“說哪裏話？幾位是為給我家小姐看病才被困於此的，如今這個境況，我等自然應當多多照料。”

    於是乎，一行人只好回了莫府。

    閒著沒事，楚紫楠又去了莫月盈那裏一趟，再給她施針，緩解痛楚。

    莫月盈神志清醒了些，吩咐身邊的丫鬟招呼好府裡的客人，又對楚紫楠道：“說句不中聽的話，楚夫人你們留在這裏，我倒還挺高興，這府裡都不那麼冷清了。”

    楚紫楠想起她的經歷，覺得這姑娘孤苦伶仃著實可憐，不由又一次心生起同情。

    “或許這也是咱們的緣分，老天爺讓我留下來陪你解解悶。”

    “可惜我這身體不爭氣，精力不濟，怠慢你了。”莫月盈多說了兩句話便開始喘氣。

    看到她這副病容，楚紫楠很容易聯想到以後沈遲可能也會嚴重至此，心裏便很不是滋味，不禁又對她添了幾分憐惜。

    “姑娘不要灰心，解藥我會盡全力配出來的，到時你的身體定會恢復健康。”

    莫月盈蒼白的臉上扯出一抹的笑，“只是有勞夫人了。”

    “我身為大夫，這是我的職責。”楚紫楠瞧她又倦了，自不好多待，藉口說是自己累了，起身告辭。

    丫鬟送出來，笑著說：“夫人今日來，小姐多講了不少話，您要是一直住在這裏就好了。”

    楚紫楠道：“那可不行，一直住這兒還怎麼配製解藥給你家小姐治病？”

    “倒也是。”

    晚上，用了些飯菜後，楚紫楠便回房歇著去了。

    紅月的房間就在她隔壁，如此方便照顧她。

    半夜，楚紫楠睡得正熟時，被一串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什麼事？”

    房門被推開，紅月急匆匆進來道：“王妃，出事了，外面來了一群人，將莫府給包圍了。”

    “包圍？”楚紫楠揉了揉惺忪的睡顏，掀開被子下床。

    紅月連忙取來外衣和斗篷給她穿上，“那些人氣勢洶洶的，個個手裏都拿著刀，也不知是衝着咱們還是莫小姐而來。”

    “多半是咱們。”楚紫楠擰眉說道。

    莫月盈病得這樣重了，陳氏母女要想除掉她，派一兩個人來即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等等，路不是被堵死了嗎？他們怎麼來的？莫非早就到了？”

    紅月扶著她緩步出門，“王妃走慢點，下了寫雪，地上滑。”

    兩人趕到前院，花廳這邊已是燈火通明，幾乎所有的下人都聚集了過來，而管家正在跟那些人的頭領交涉。

    但是看起來交涉得很不成功，兩人說著說著，就吵了起來。

    “少廢話，把那個女人交出來，否則我將你這裏夷為平地，送你們所有人都見閻王去！”

    一眾人聽見這話，嚇得都變了臉色，紛紛看向楚紫楠。

    看來那人口中的“女人”就是指她了？

    楚紫楠皺起眉頭，正要說什麼，突然被紅月拽住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