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紫楠這才猛然記起，自己的確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爲了趕時間而縱馬狂奔，只好嘆了口氣，趕緊下來，換乘馬車。

    上了車之後，紅月也還在嘮叨：“這幾日天氣這般惡劣，容易凍傷受寒，王妃就不該再出去走動，這萬一出點什麼事，我怎麼向王爺交代？”

    “不用你交代，我自己的身體自己負責。”楚紫楠裹在狐裘裡，懷裏還抱著手爐，十分安逸暖和。

    紅月撇撇嘴，也就不再言語了。

    幾個時辰後方抵達東水村，村裏的路比較狹窄且不平坦，馬車無法行進，因此到了村口，兩人便下來步行，踏著風雪趕往馬力家裏。

    此時馬力的母親仍然臥在床上，屋裏燒著炭，倒也還算暖，但那炭雜質太多，燒起來時黑煙直往外冒，兩人剛進去就被嗆得直咳嗽。

    “快把爐子搬出去，開窗通通風，別把兩位客人嗆壞了。”馬母掙扎著起床，急忙吩咐兒子。

    楚紫楠坐到床邊說：“不用，您這病不能見風，再說你們都嗆不壞，我們怎麼就這麼嬌弱了？”

    也就是方纔甫一進來不適應，待久了慢慢地便也能受得住。

    紅月把藥箱和備好的幾服藥放下，笑道：“我們夫人好不容易纔把伯母的病給治得有起色了，可不能再折騰，快把窗子關回去。”

    馬力便立馬又把窗戶封嚴實，隨即倒了兩碗熱水來，憨笑著道：“兩位快喝點水吧，這麼冷的天還大老遠趕來，太辛苦了。”

    “謝謝。”楚紫楠接過來，緩緩地喝了幾口，身上立馬暖和很多。

    坐了一會兒，便給馬母診脈。

    老太太休養了這幾日，病情好轉了不少，脈象明顯比之前平穩而有力了，這是個極好的跡象。

    “情況比我來之前預測得要好，再吃個幾服藥，在屋裏養十天半個月的，注意不要吹風受寒，也就沒大礙了。”

    紅月將藥遞給馬力，“這是夫人開的藥，你記住每天三服，不要空肚喝。”

    馬母立即問：“多少錢？”

    “這也值不了幾個錢，不用管了。”他們家貧寒，母子倆相依為命，本就窮得要揭不開鍋，哪裏還拿得出錢買藥？

    若非如此，馬母的病也不至於拖得這麼嚴重。

    “這怎麼能行？上兩次的藥你們就沒要錢，這回無論如何，我也不再白拿了，前幾日官府給挨家挨戶每人發了二兩銀子，我現在手裏還有些存銀。”馬母急得要起來，“大力，快去拿錢。”

    馬力轉身要去，被紅月一把拽住。

    “不必如此，我們夫人是開藥鋪的，送出這點藥根本不算什麼，你們家也不富裕，何必費這個錢呢？眼看凜冬就要來了，還是把錢留著，去多買些棉衣被褥和炭火，還有食物是正經。”

    楚紫楠也道：“是啊，你們若非要給錢，那我現在就走了，往後更是不敢再來。”

    “夫人可真是天大的好人。”馬母一下溼了眼眶，一時哽咽無言。

    馬力不由感慨道：“夫人是我家，不對，應該說是我們這一帶百姓的貴人，打從您來過後，我們村裏好幾個病人都讓你治好了不說，官府還送來了銀錢和米糧，這個冬天，我們終於不用再忍凍捱餓。”

    紅月心想，官府來送錢糧，都是王妃督促的，她能不是貴人嗎？

    “大家日子過得好了就好。”楚紫楠倍感欣慰，還有點自豪。

    助人為樂，助人為樂，原來助了人真的自己心裏也感到快樂。

    這廂正聊著，外面傳來敲門聲。

    馬力出去檢視，不一會兒，帶了兩個人進來。

    “楚夫人，是來找你的。”

    楚紫楠起身來到堂屋，只見兩個男人身上披滿了雪花，其中一個指著她道：“這位就是楚夫人了，她是神醫，再嚴重的病都能治好。”

    說話的是東水村的村長，楚紫楠之前見過。

    “村長你可別給我戴高帽，我不是什麼神醫，只是略懂醫術而已。”

    隨即看向另外一人，“怎麼了？”

    那人上前兩步，殷切地看著她道：“這位夫人，你能不能去給我兒子看看，他病了好些天了，一直反覆發燒，大夫也看過了，藥也吃了，就是不見好，我家裏人都急死了。”

    “可以，你家住哪兒？”楚紫楠一口答應。

    “我姓牛，叫牛二，家住在牛家村，我是聽人說最近有位神醫在這一帶走動，這兩天會來東水村，所以特意來這裏守著的。”說著，他向北指了指，“我家就距離這裏差不多二里地。”

    紅月一聽便皺了眉，“二里地？那挺遠的了，可以坐馬車嗎？”

    牛二回道：“從這裏出去可以坐一段，不過後麵都是山路，得步行了。”

    “那不行，王妃還……哦，我是說我家夫人她懷……”

    “紅月！”

    楚紫楠連忙打斷紅月的話，給她使眼色。

    這姑娘怎麼回事，差點把她的身份給洩露了。

    “沒問題的，不就二里路嗎，趁著風雪還不太大，趕緊過去。”

    紅月簡直要急死，“可是你……”

    “好了，病人要緊。”楚紫楠讓她去拿藥箱，而後向馬家母子告別。

    馬力將她們送出門，一直站了很久纔回去。

    出村子後，幾人乘車行了一段路，直到前方車馬不能通，只好下來行走。

    進村的路比較窄，僅能容納一人，雖然不算陡，但地上有雨雪，容易打滑，紅月緊跟在楚紫楠後面，每走一步都心驚膽戰。

    不過，楚紫楠從頭到尾腳下都沒打過滑，平平穩穩地走到了牛家村，事實證明，她的擔憂是多餘的。

    “都說了沒問題啦，”楚紫楠拍拍紅月的肩，“這種路我以前走過，有經驗的。”

    紅月好奇道：“什麼時候走過？”

    楚紫楠笑道：“總之就是很久以前咯。”

    聊著天便到了牛二家，牛二媳婦熱情地迎出來，紅著眼睛拉住她的手，“神醫你終於來了，我兒有救了！我家毛蛋他燒得人事都不知了，你快去看看。”

    “大嫂不要急，先領我去看看令郎。”楚紫楠輕拍她的手背，耐心安撫。

    牛二斥責道：“楚夫人剛到，也不倒碗水來，讓她坐下歇歇暖暖身子？”

    “不用，先給孩子看了病再說吧。”走了一路，楚紫楠身上倒是很暖。

    隨即跟著牛二媳婦進屋，來到裏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