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雲知渺被綁
雲知渺坐著公府馬車去蓮石街採買乾果,沿路都能見到路邊茶館或時食攤,三兩兩百姓圍坐著竊竊私語。
淮竹打起車簾,便見一隊兵士沿街巡查,停在一家茶館前,將門口議論聲最大的兩個漢子抓走。
那兩個漢子被抓時還十分委屈,嘴裏嚷著“早就人盡皆知的事情,怎麼不讓人說!”
其他茶客們附和著幫腔,兵士亮出腰間佩刀,一個個又驚怕噤聲。
淮竹看了幾眼,目光朝街角一瞥,忽而道:“小姐你瞧,那不是陸小侯爺嗎?”
雲知渺應聲瞧去,果然一眾兵士中央,騎在紅棕馬匹上的玄衣少年,正是陸時棠無疑。
兵士們將兩個漢子壓著帶進隊伍,最前頭的兵士朝陸時棠抱拳行禮,他抬手輕揮,隊伍入列。
隔著幾丈距離,他抬眸望見了不遠處的馬車。
他旋即俯身與彭奇囑咐幾句,隨後翻身下馬,朝前走去。
雲知渺笑眯眯同他打招呼:“在執公務?”
陸時棠點頭:“宮中命戍營肅清坊間流言。”
皇帝到底是要面子的,若任由宮闈秘事在外繼續傳播,皇家威儀蕩然無存。
雲知渺自然也清楚,只是想起陳爾諾的死,心中又起了擔憂。
她招手讓陸時棠靠近一些。
少年莞爾,很自然地低頭湊近馬車車窗。
“之前我們在南音寺看到……你沒有稟給戍營上峰吧?”
他低垂眉眼:“沒有。”
“那就好。”雲知渺鬆了口氣,又壓低聲音,“陳爾諾這個告密者死得蹊蹺,官府甚至查也沒查,就判定是醉酒溺斃。”
她和陸時棠纔是最先知道辛秘的人,若被發現,還不知要惹什麼禍端。
“是在擔心我嗎?”
“自然啊!”
少年彎唇笑起來,也不知在高興什麼。
“姐姐放心,我心中有數。”
她點了點頭:“那你去忙吧,我要回府了。今日買了些乾果,回頭做成雪花酥,讓人給你送去。”
忽的她又想起什麼,從馬車中拿了一隻竹筒塞給陸時棠。
隨後才招手告別,放下車簾。
車伕牽引韁繩,馬兒抬蹄起步拉動車廂緩緩行駛。
陸時棠目視著馬車遠去,才注意到手中的竹筒。
拔開蓋子,裡頭盛的是茶水,有一股似有若無的清新香氣。
他淺淺抿了一口,心中漾起雨水落湖般的漣漪,隨後才蓋好竹筒小心收進袖袋。
回到列隊中,利落翻上馬背,面對外人又是一副漠然無波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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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石街離國公府有些距離,回府途中路過香料店,雲知渺喊停馬車,帶著青竹淮竹進鋪子。
車伕內急不已,忍了許久實在憋不住,估摸著小姐買香料應是要挑選一會兒,便將馬車系好停在巷子口,夾緊腿一路小跑到街對面。
此時巷子深處,兩名男子在陰影中一路奔逃。
其中一人肩上中了箭,半截箭身深入肩胛,唇色蒼白如紙。
另一人並未受傷,奔逃間不停朝那受傷男子看。
“大哥……還能堅持嗎?”
“死不了。”
受傷男子緊咬牙關,眯眼朝前往,遠遠看見了巷子口的馬車。
車中無人,牽繩正系在樹樁邊。
另一人也發現了馬車,心中一喜,忙道:“有車,我們可以駕車出城!”
兩人極有默契,隱出暗巷後從車窗翻進去,癱坐車中大口喘氣。
受傷男子側靠車廂壁,反手摺斷了裸露在外的箭羽,劇痛讓他忍不住悶哼出聲。
“大哥,你……”
“噓。”受傷男子耳朵一動,捂住同伴的嘴,使了一個眼色。
緊接著便聽見車簾外有女子聲音。
“車伕怎麼不見了?”
“興許是去方便,我們上車等一等。”
淮竹扶著雲知渺上車,雲知渺半個身子剛進車廂,便有一柄寒光凌厲的匕首架上脖子。
冰冷刀刃緊貼她的肌膚,只要近一寸,便能割破皮肉。
她動作頓住,不敢再動半分。
淮竹几乎是同時探身進車廂的,另一柄也快速抵上淮竹的脖頸。
青竹見兩人一動不動,還等著上車,在後頭問:“小姐,你們怎麼不動了呀?”
雲知渺默默吞口水。
右手悄悄伸到背後,瘋狂打手勢。
青竹發覺有異,一時間不敢說話。
畫面就這樣僵住了。
雲知渺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
“你們是誰?”
受傷男子上下打量主僕二人,見雲知渺穿著綢緞衣料,微眯雙眼,低聲說:“不用管我們是誰,借馬車一用,待出城門,自會放了你們。”
他朝同伴使眼色,另一個男子反手將淮竹打暈,而後快速鑽出車廂,砍斷樹樁上的繫繩,勒緊韁繩驅馬而去。
整個過程很快。
青竹甚至都沒有看清鑽出來的人長什麼樣子,馬車就在她眼前呼嘯前去。
風吹開了車簾,青竹隱約看見了車中架在自家小姐脖頸上的匕首,一瞬間臉上血色盡褪。
她思考瞬息,立刻朝方纔戍營所在的街道拔足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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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的馬車華貴,又有云知渺的被迫配合,馬車很快就透過盤查,駛出了城門。
興許是覺得雲知渺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閨秀,出了城後,受傷男子沒再用匕首抵著她。
馬車一路蜿蜒前行,行向無人的山間小路。
雲知渺不大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畢竟危急時刻她可以開啟系統防護罩保命。
但淮竹與她一同被挾持,兩人又都不會武,想要保證淮竹和她一起毫髮無傷逃脫,可能性很小。
她穩住心神道:“已經出城,俠士可否放了我們主僕。馬車可以給你們,車中櫃匣內有些銀票,俠士若需要可自取用。”
受傷男子扯下一塊衣料將受傷的左肩綁緊,盯著她笑起來。
“姑娘好像膽子很大,一點兒也不害怕。”
“不瞞您說,我還是很害怕的,所以您放了我們,回去之後,關於您和您夥伴的行蹤。我們絕不會多說半個字。”
雲知渺擠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儘量讓自己看起來真誠。
受傷男子挑了挑眉,右手把玩匕首,手肘撐在膝上。
“若是不放呢?”